直面女性身体的疼痛
“我们的身体当然是神圣的,但他往往不只属于我们自己。我们去医院时伤痕累累的身体,我们日常呈现给世界的形态,我们向爱人展示的极为神圣的躯体,我们打造出自己多重的身体,如俄罗斯套娃一般,并试图保留其中一个独属于我们自己的版本,但我们应该保留哪一个?最大的还是最小的?”
1.
头发、血液、子宫:具有女性特质的器官和要素
渴望回归女性身体的物质性
我们的身体里有非常多必不可少的器官。具有女性特质的器官与要素,我们会谈到子宫是不言而喻的,但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的头发和血液。看过书后它们三者让我有了新的想法,并唤醒了我生活积累的共鸣。
女性的头发拥有了来自社会的意义
先来说头发。长发或者短发属于自由意志,但这并不是每个时代都拥有的权利。从绵柔长发到干练短发,在某些人看来这是从温柔走向理性,但也可能是从温柔谦逊走向酷飒不羁。短发可能还不足以说明我的意思,那从长发到光头呢?很少有女性选择光头,除了最主要的原因“丑”之外,更重要的是,光头女性要承受更多的注目和压力。对于女性来说,头发虽然是你的,但你并不能完全自主决定。很多时候,女性头发的状态会受到社会的评判,女性的头发拥有了来自社会的意义。一个自主选择“小子头”或者“光头”的女性在社会人眼中可能不正常,简单地认为要么是有类似癌症的生理疾病,要么就是特立独行且具有一定程度攻击性,要么就是同性恋者。相比于此,柔顺长发的姑娘或者是将头发打理的整洁干净、或者收缩起来并向后扎紧,则更象征着体面、端庄和顺从。“长发,短发;循规蹈矩,特立独行;阴柔,阳刚,人们一直模式化的依据社会性别来评判我。”
在流血这件事情上,男女承载了不同的形象
再来说血液。血液很奇妙,人类依赖血液在体内的无限循环。“每天心脏会向我们的身体输送7500升的血液,它占我们7%的体重,分布在我们的每一个部位,从指尖到头皮,以及皮肤的每一条皱纹之中。血液无法锚定位置,总在迁徙,血液是他自己的离散。当血液被召唤到特定部位的时候,最能彰显其物质性的存在,一处伤口,一次脸红,一次勃起,被心脏派遣到受伤、恐慌和兴奋的地方。”从生理角度来看,血液对男女来说几乎是一样的。但谈到“流血”,这又很大不同了。回想一下,男人流血会和什么相关联呢?互殴、挑衅、战争、权利争夺、为荣誉而战,像斯巴达战士一样流血作战,或者像戊戌六君子一样流血捐躯,是可以被写进历史的壮烈和荣耀。而女性流血,你能想到什么画面呢?被欺辱、献出贞操、生育、流产,可能无法悉数详尽,但女性流血总是柔弱和牺牲的。虽然孕育生命是一件高尚且值得尊敬的事,但看起来女性仍旧处于受难的状态,女人也不会因为生了孩子而被历史铭记。在流血这件事情上,男女承载了不同的形象。突然感觉,女性好亏呀,男性偶然的流血事件却极有可能改变历史,而女性频繁的流血有时也拢不住丈夫的心。这点在后面也会谈到。
凡是拥有健康的子宫的女人好像总是会走向生育与繁殖
最后简单说说子宫。作为一个未婚未育的女性,“子宫”这个词在我这里几乎没有什么概念。其实我们身体的很多部位都是这样,既是不可忽视的存在又往往被视作理所应当而不受重视。关于子宫我暂时没有什么个人感受,所以这里,直接给大家看看书中的两段与子宫有关的写作,写得很好,共勉。
“当我们谈论孕育生命的宽度,谈论生育所需要的牢固的盆骨,在肌肉与韧带之间坐落着子宫,一只圣杯,使生命成为可能的繁育后代的圣杯。在脊柱的底部,在两块髋骨之间是骶骨。他来自拉丁语“ossacrum”,意为“圣骨”,一枚神圣的骨头。在古希腊的动物祭祀活动中,动物身体的某些部位会被献祭给神灵,那骶骨也包括在内,据说他坚不可摧。”
“凡是拥有健康的子宫并能够供给优质卵子的女人总想要个孩子,这已成为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我们知道这一点,我们女人。要求我们每个人必须生育或想要生育孩子的指令,甚至早于圣母玛利亚奇迹般诞下耶稣基督的事件,生育和繁殖的冲动和所有其他自由意志的行为一样任性,却与许多别的关于完美女性的模板一起强加在女性身上。要瘦!要美!要怀孕吧!整套概念都建立在生物学决定命运的基础上,就好像女性做到极致就是当一个母亲。关于女性的身体是什么?应该怎样或者可以做什么的,假设已经进步了,但是让他们最终选择做母亲的期望却一直存在。”
看到这里,你是否也能感受到,女性的身体总是被神圣化。头发、血液、嘴唇、眼眸,每一部分都有所象征仿佛暗指着什么。裸露、怀孕、流血,这些画面仿佛比词语本身更重,比皮肤、子宫、血管这些身体部件更受重视。甚至,女性关注身体时更多考虑的不是器官本身而是考量这些女性器官能否达到理想的他人期待和社会期待。身体是我们自己的,尤其是女性身体,虽然在一定社会意识形态下它们被迫承受着某些意义和期待,但我们也要意识到它们仅是客观存在的物质器官和部件元素,运作着且消耗着。无论它好看与否,是否被人认同,功能有无缺陷,它们都是它们,它们也是物质的。女性的身体既是奇妙且不可侵犯的,也是简单朴素的物质存在。希望更多女性能注重自己身体的物质性而不要被过分神圣化。
2.
怀孕、经血、妇科疾病:女性身体的疼痛
致敬女性独自走过的长征
女性身体的疼痛,是相对于男性来说只有女性才体会得到的疼痛。细细想来,可以简单说说怀孕、月经和妇科焦虑。但这里不谈生理疼痛,而是直面那些女性独自承担的痛苦和压力。
一段需要忍受而不是享受的过程
一个成年健康的女性总是被期待着孕育生命。达不到这样要求的女性可能会被视作功能上的不正常(即不能生育)或情感上的不正常(即只为自己考虑的冷漠妇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已经受孕且决定生育的女性心里多少都期待着成为母亲的角色。这是她们与魔鬼签订的契约,暂时卖掉自己所有的东西,并“捐献”一个器官——子宫,让他载着脆弱的货物通过生命的海峡。怀孕的女性拥有着幸福的焦虑,因为生活即将偏离轨道,一切都将一去不复返,但她们更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渴望听到孩子第一声的啼哭,这是怀了十个月的礼物,是母亲与孩子之间的联系,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歌谣与时光。这是一段需要忍受而不是享受的过程,女性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的身体和孩子的身体,忍受着呕吐和浮肿的折磨,被迫接受形体巨变的事实,等待着最后剧烈的阵痛,承受着产后治疗和恢复的难熬。“皮肤上的盐,静脉里的生理盐水,怀孕变得像溺水。”在一个未婚未孕的女性眼中,这些是恐怖且难以接受的,心底里为女性做出的巨大牺牲而感到不值得。但只有经历过这一切的女性才有资格评判是否值得。
要忍耐半生的周期性仪式
前面讲到女性流血的意义和男性差别巨大,不仅如此,从概率上来说,女性流血的次数远远要比男性多得多——经期流血。其实我一直觉得每月一次的月经着实有些浪费,且每月要承受一次月经的坠痛。月经的疼痛感每一女性都不同,流量、周期、颜色也都因人而异,我们厌恶它们的每月到访,但如果次月看不到它们我估计会更加难受。“这是一种要忍耐半生的周期性仪式”,而“生活就是从薪资支票到经期的月历循环。”我会用专门的APP去记录自己的经期,在这个软件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女性因月经而产生的焦虑。这些普遍的流血,男性视而不见,却承载了女性太多的情感。那些备孕已久的女性看到经血难掩失望,而暂时不想成为母亲且心存侥幸而未作预防措施的女性焦虑更甚,她们已经无能为力,沉浸在后悔、无奈、怨恨和期盼的复杂情绪之中。女性的经血带来身体的痛苦,伴随而来的还有未孕的轻松或失望。
女性独自走过的长征
妇科疾病几乎是每个女性都绕不开的事情。妇科疾病是女性常见病和多发病,包括各种炎症、肌瘤、病变等,只要定期检查,对症下药,再加强身体免疫力,基本上可早预防早解决。但由于很多女性对妇科疾病不够重视且缺少应有的知识,而导致久治不愈或者是过分焦虑。这里的每一份焦虑和身体疼痛,以及想摆脱病痛的决心,都是女性独自走过的长征。
每个女人的身体所承受的疼痛都是不一样的,无论是怀孕、痛经或者其他妇科病痛,这些疼痛存在个体差异,是没有办法完全照搬照抄另一个人的经验。所以,女性承受的身体疼痛,不仅男性无法感受,女性也无法感同身受。这是世间留给每个女性所独有的生命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