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史記全書/續編卷之五
續編卷之四 ◄ | 大越史記全書 續編卷之五 |
► |
顯宗永皇帝(下)
[编辑]甲申,二十五年(淸乾隆二十九年)[1764]
春,正月,限定內黃職色。以內從家臣,陞授泛濫,乃定諸奉侍年深者,只許從三品、正四品二三人,餘止許六品以下。諸職色無得泛授白丁。
二月、大司徒允忠公鄭檡卒,贈淵公。〈檡,晉光王之子。〉歷事三朝、勤勞忠誠、有功國家、而謙抑謹勅、爲功臣之冠。
夏,六月,不雨。令三司祈禱,翌日大雨。
禁詆訴謗訓。諭中外、大略曰:「預政諸臣、並係灼見慎擇、信篤專任、不容浮言搖動。其或處已有憸邪、行政有闕失、聽言者直陳、指出實事。若徒噂踏紛然、由心騰口、 卽是詆斥大臣、誘訓時政、一切依律重治。」
秋、七月、命㳍川侯陳輝淧知國子監。
台賊反、山西、興化二鎮會勦擒之。俘其黨一百五十九人、並擬死罪。王憫之、特命覆審、多所降宥。
時、萬寧州民多流亡、客丁乘虛占寓、命鎮官區別之。又以商客往來、永代、潮口開張鋪店、令所在押送出境。
收復加租。時、將用兵鎮寧、復量收其半、倂歸春務。
置各府徵撫官。先是,調錢,衞率,洲土,亭門,教坊及贖罰積欠,招集流民分跡徵收,率多煩擾。至是每府各置徵撫,命京官及鎮目爲之總徵收事,以憲司察訪。尋給官印二十二枚。
準阮依,枚世汪,阮嘉谓進朝。
命域郡公譚春域爲清,乂二處兼統率進討維(礻密)。
較定銓授保擧格式。一品任子,當三場四中,二品任子,當三場三中,三品任子,當三場二中,宏詞當三中,御題當一中。如來歷事跡相同,當以科場先後,與從來歴任之煩簡,酌量攸當,其行過事跡,賞罰功状,並於吿由期詳開。隱匿事覺重論,餘並參酌舊例施行。
乙酉,二十六年(淸乾隆三十年)[1765]
春,正月,壬辰,望,月食。
乙巳,雷震左右門柱。
棆忠公鄭棆卒。棆原姓阮,功臣阮茂宣之後。女爲王正妃,獨承寵幸,得驟貴。歷任大司徒,賜國姓。卒贈謙公,謚忠茂,加封福神。〈雷隆盛美人。〉
令文臣習射。
貶命都御史垣嶺伯陶春蘭,爲翰林侍講。時,召臺官議事,春蘭吿謁,忤旨,故貶。
貶翰林侍書潘漌為工科給事中。漌性剛直,不事權貴,執政惡之,竟以曖昧指疵,貶職閒住。
復建右宮廟。初,僖祖臨政,以良穆王,晉光王皆未正王位,故立別廟以祀之。以阮貴德諫止,至是復命立右廟。參從阮儼,陪從陳名㝝上言,以爲:「禮者,理也。理惟其是而已。昔仁王以世嫡承重,故不肯推隆所生,權時別祀。其後廷議,以祖孫父子,一脈相承,同祀祖廟,於理爲是。今經數十年,精神萃聚,一堂無間。一旦復立別廟,不惟見聞疑愕,而於禮意情文。俱屬未妥,請罷右廟工役。」不從。
罷翰林承旨黎貴惇。時,惇爲京北督同,遷海陽參政。乃啓陳九罪,凡所謂罪者,皆自伐其功也。又謂:「以萬里生還之身,妻亡子幼,而飄零江湖,臣誠不樂爲官,乞賜放歸田里。」王不悅,許之。惇以進士大魁,奉使還,入覬政地,旣補外甚失望。所陳類僕固懷恩陳情表,識者非之。
秋,七月,朔,日食。
八月,陞訓忠侯阮廷訓參督。訓爲提領,畿內肅然故也。
貶考官阮廷琦等。時,二司考閱士人,多徇意取舍。廷琦爲山西參政,與憲使阮宗埕,海陽署參政潘銳並坐貶職。海陽署憲使阮令賓以給事末品,貶四資,並收通經外錢入官。尋命府尹二司,分所擧稍通士人爲二項,乃以的粗別之。的通得並諸科生徒送考。粗通中三場,方許試策。罰考官有差。
炳忠公鄭𣐆致仕。𣐆太妃武氏之弟,年二十典禁軍,親幸無比。賜國姓,年六十請謝,加一字公以優之。尋卒,追封福神。〈唐安郿墅人。〉
申飭內外勘訟例。
冬,十月,煥郡公阮廷桓卒。桓世家爲將。祖桂,父植,與其弟石四世皆侍講武擧。庚申初,桓有翊戴功,累官太傅,贈太宰,加封福神。〈奇華香裔人。〉
覆試貢士于府廷。
遣正使阮輝𠐓,副使黎允伸,阮賞,如淸歲貢。
十二月,山南憲使范輝基,受賂事覺,堅檻。
丙戌,二十七年(淸乾隆三十一年)[1766]
春,正月,丙戌,月食。
兵部尙書少保致仕徽郡公何勳卒,贈太子太保。勳少有神童名,及登第,以宿學負時望,敭歴中外,累著聲績,門生多擢大科,爲名臣,稱宗師焉。〈安定金域人。〉
夏,四月,會試舉人,取合格吳時仕等十一名。
五月,太白經天。
流星竟天。
六月,霖雨。
陞杜世佳大司徒。
京北水溢河決。
群臣請進王尊號。王却之曰:「人臣當以堯舜事其君,間者苦雨爲灾,得非時政所關。卿等未聞獻替,而以進尊爲請。豈其時耶,宜勿復請。」
殿試,賜給事中吳時仕第二甲進士出身,李陳瑻等並同進士出身。時仕以藩僚簡知,自禮部賦策廷對皆第一。王愛其才,榮歸日,賜御詩章及兵象衞餞。節制府亦賜詩章,錢鈔廐馬,以寵異之。
秋,九月,月犯心星。
杜世佳卒。世佳以家臣進用,善辨論,緣飭以經義,所言多從,群臣皆畏其口。旣得位,絕謀內謀,請禁謗訕,以招己威,杜衆議,勢振朝野。歷任大司徒,署府事練郡公,贈二字公,加封福神。
罷四鎮兵,加給口分田。時議以承平旣久,兵無難役,不當例外泛給,委徵撫官徵其租。
十一月,夜,星大如斗,橫飛亘天。
有雲氣如城陣,出東南。
范嘉憲有罪,罷。嘉憲以儇辨,附會權要,進引用事,擢知工番,奉徵北河府,濫收民錢二千餘緍,釆訪官阮逢辰以状聞。會府民集闕叩訴,立命發公帑錢還民。事下廷議,坐徒。王原之,只罷其職。
吏部尙書大司馬鏡郡公阮貴憼卒。貴憼侍講潛邸,遭時危疑,首決大策,有社禝功。晚避權寵,辭疾不預政。王屢幸其第,恩遇不衰。至是卒,贈大司徒鏡郡公,加封福神。〈貴德之孫,貴恩之子。〉
京北地震。
山西,興化上游賊順義,聚衆刼掠,閫將討平之。
丁亥,二十八年(淸乾隆三十二年)[1767]
春,正月,淸華山崩,乂安東城,瓊瑠地震。
十七日,明王薨。年四十八。追尊思王,諡紹基,廟號毅祖。〈世子鄭森繼立。〉
二月,京師地震。
京北盜起,命阮仲琠討平之。
三月,陪從致仕禮部尙書寶暉侯陳名寧卒,贈少保。寧與弟㝝,俱在政府,當世榮之。
夏,四月,太白熒惑,相犯在中宿。
五月,丁卯,帝遺參從阮嚴封節制府爲元帥總國政靖都王。
鎮寧維(礻密)寇香山,睛艶,命黎廷珠率鄭枋,阮仲琠,阮廷棟等,隸乂安督率裴世達,討之。
免淸乂租庸積欠税,四鎮加租十之五,外鎮租庸調十之三。
以侍講功贈工部馨楊公澍少傅郡公爵,加福神。〈嘉林樂道人。〉
陸僉知刑番阮嘉鎔太子太保郡公爵,妻阮氏正夫人,以有乳保功也。
陞授文武百官有差。
追贈楊郡公為肇慶公,立祠京師。楊郡公侍明王潜邸,王母太妃之父也。
六月,命阮儼仍參從,陳名㝝仍陪從,阮俒,武檰並入陪從,起復阮伯璘行吏部事兼都御史,陳璡署副都御史,段阮俶署僉都御史。
以六條戒飭臣民。一、親動大臣,尊室當體國奉公,循規蹈矩。二、武臣當謹方略,撫養兵民。三、文臣內外職司,毋緘默因循,循噪競貧刻。四、內監諸臣,當周旋勤幹,恭懿寛平。五、四處軍士,當一遵紀律。六、百姓人民,當敦五教,勤職業。命阮嚴宣諭于府庭。
命阮儼爲乂安道協督,率阮廷訓爲協謀,與裴世達合討維(礻密)。維(礻密)尋退,召儼等還。
癸未,太白晝見。
定高平四州民額。先是,枚名琮抑補庸税加舊,民不能堪。至是徵其逋欠者。民相赴訴,督鎮阮仲鋐以爲言。命屬宮依壬寅簿改正。
核外鎮藩臣功過。
賜興化土酋何功應,丁功湖誥命。時,庚申黠黨黄文質據猛天峝,數侵掠興化上游,人多附之。獨應等糾衆拒敵,保有州册,留守黃馮基上其功,議行旌賞,且命官宣慰諸藩臣,各陞品秩。
命阮廷訓、武檰、吳時仕等率兵十七奇隊,往送星厰,隨宜撫勦客人,不果而還。初,土產馨及山林桂皮,並委本國化韋濃人,開掘採取,近來場厰盛開,監官大集外國客人採之,以廣稅課。於是一厰客人至以萬計,壙丁(石曹)戶結聚成群。其中名潮韶人,擴悍好闘,每爭礦口,輙興兵相攻,死者投諸塹,朝廷以化外視之。惟要足稅課,餘無所問。時仕爲太原督同,引裴士暹條陳,言:「山林土産,固國用之所資,然充國課者,什不得一,而山川之險易,道路之斜徑,峯巒之阻隘,岩峝之幽深,盡爲人之所通誘依據,其不可一也。本國來脈,太原居其上游,而彼隨金氣掘運出嘈口,平地積成千百土堆,嘈中可容百人於其間,其傷地脈爲何如耶,其不可二也。客人猶辮髮,著北人服,得銀卽帶回其國,旣入國便是非復我銀,其不可三也。乞移咨兩廣,言我國恭順,被上國人來插住凌侮,未審鈞旨如何區處,蓋北朝舊例,差就我國採買桂者,亦間有之。然入國便從其俗,買賣要順乎人,不容挾官法陵下國者。」明王深以仕言爲然,命依行之。兩廣來咨無所認,遂命仕與訓等往,將盡驅北客回。有願居本國者,留髮變服,著籍爲民,方得與化韋儂人掘採。仕等至江野,會明王薨,便宜招撫,定税額而還。
申定覆啓訟例。凡訟經前所未服,許於視政日跪鳴,情有切害,覆審。若更有未伸,許振鐸,越鳴者駁還。
命范阮達爲乂安憲察使,令採察皐葵,茶麟地面山川形勢以聞,將有事鎮寧故也。
秋,七月,下駙馬文廷(亻恭)獄。廷(亻恭),億子,尙王妹郡主。有家人仲琦因他訟吿(亻恭),御史遂發其陰通偽臺手下。臺官黎允僴以状上,廷按議絞,特賜免死。
不雨。王親禱于敬天樓。令內外各上封事。醴澤侯阮伯璘上言,請伸屈抑,寛連坐,拯流移蠲積欠,赦加租。又言黎貴惇以榜眼大魁,得罪於粗疎之疏,潘漌以會元進士,投閒闇暗之辜。疏入,王嘉納之。復惇侍書,漌給事中,餘下府政議。尋命諸府徵各上所轄民貧漂疾苦狀,憲司勘民田之廢耕者,及訪所在民隱以聞。又量赦諸損失,四分以上正租,加租錢一萬四千餘緍,粟三千餘簍,免己卯以前逋税。
八月雨。
以阮伯璘爲興化宣撫使。初,伯璘條陳興化事勢,言願得專制一道,沱河不出二年,質賊頭可致闕下。王壯而遣之,命與留守黃馮基共討賊。璘弟金鍊率水軍隸征。
有流星丈餘,光芒竟天,其聲如雷。
九月,考文武諸臣科事策于擇閣廷,以春郡公阮儼爲考官,黎貴惇等十二人中格。
申堤路𡎴口勘例。每歲仲秋,縣官往勘,上之鎮司,承司。季秋,鎮司,承司往勘,上之政堂。仲冬,分行覆勘,然後起功。又定勘河道例,縣官先勘,鎮司,承司覆勘,税其成土者。
閏九月,覆考文武及內臣科事策于府堂,阮仲璫等三員中格。
紹郡公鄭棣謀反,下獄,誅其黨范輝基。初,棣從基學,基以罪廢,怨望,陰導棣爲不軌。樹置黨羽,引楊仲謙,阮輝㶚爲家客,約以是月二十四日擧事。仲謙,輝㶚詣韶忠公訴狀卽以聞。旨集大臣鲁議,基自引服,坐斬,下棣獄。仲謙以舊識罷,復職陞二級,㶚陞五級。
僉都御史段阮俶上言曰:「臣竊思,謀逆大惡也。吿逆大忠也。前阮公基發逆恒,逆挺之奸,出於至忠,未聞素與同謀,構成反狀,乃今范輝基與鄭棣,潜謀不軌,吿者以事聞,使罪人黜伏,寔惟國家洪福。第謙久被閒廢,使能閉閣思過,勿通賓客,不善之謀,何自而至,卽有以是謀來告,而能以正道直辭,拒之於早,安知僭擬之萠,不以其所言而止。茲者輝基縲拽之人也,乃與之關通,鄭棣嫌疑之地也。乃與之出入,投身入夥,相與迡迴,濟輝基之謀,長鄭棣之惡,然後發覺以爲己功。律以誅心,渉於同惡。且輝㶚素是俠徒,預聞乎,故從中發吿,受賞固宜,乃謙以負累之人,貪目前之富貴,以鄭棣爲奇貨,以輝基爲賭物,滋蔓其惡,幸博一官,其用心亦太險矣。奉見王上友愛之至,平日所以處天顯者,不盡其道,顧謙以一家一身之故,使鄭棣負僭逆之辜,而聖上不能無耿耿於處置人倫之際,功過乘除,豈應受賞。恐杜忠告之門,則賜之金帛田宅可也。乃以階級賞之,竊恐薄倖之徒,從風而靡,殆非所以示勸。臣職居言責,不敢以娼疾爲嫌。」疏入,王嘉之,賜俶白金三十兩,只授仲謙給事中職。
定宗室叙用法。命知宗人官,閱堪治民任職者送銓部,歲無過五人,功臣賞任非例,盡革去。冒倖翻換之弊稍革矣。
命內閣議事,史官隨之,備記言動。
倂省天下州縣府兼理,凡四府三十二縣州。
申飭內外刷訟例。參定勘訟條格,田土自三高,鬪毆有重傷,罰自十緍,許覆鳴至御史。田自十畝,錢百緍,罰六十緍,聽覆啟,小節聽縣官發落。
賜阮儼子孫出身伯爵,長子儷陞翰林侍講。
以阮儼知國子監,武檰兼祭酒,黎貴惇,潘仲藩兼司業。王諭群臣曰:「學校育才之地,自古帝王莫不以是爲先,國家列聖相承,教法大備,選賢擧德,得人為多。邇來文體稍變,縭繪成習。今思革宿弊,獎育成就,以收得人之效。」乃命祭酒司業,日就太學,會諸生講書史,以朔望習文。每四仲月,依試法考士,中者許以名聞,擢授職任。外以承司提督學政,飭校官時習。四仲考視國學考法,中選者,生徒爲擧人。學生待試期,並生徒不得黜。校官視勤怠爲黜陟,由是儒風稍振起焉。
命曹郡公阮廷石教授武學。尋加命阮春暄,黃廷寶等。
冬,十月,黃文質宼枚木州,分掠淸華。命鄭坊,阮仲碘等,隨留守阮廷演合力進討。賊尋遁。
域忠公譚春域卒,加封福神。
以陪從陳名㝝行都史。
命諸鎮畫所在民居,山川,形勢,水陸道路爲圖以進。
定民間事神冠服儀仗之制。
阮伯璘以弟金鍊沒,乞解兵,從之。
阮嘉鎔請從文班,許之,遜授工部左侍郞。
以范吳俅兼山西,興化鎮守,阮迪盤兼海陽,安廣鎮守,杜世胤爲山南鎮守。
戊子,二十九年(淸乾隆三十三年)[1768]
右司講阮俒進潛龍實錄,王嘉獎之,賜號國師侯爵。俒侍講潛邸日久,深爲王所眷注。至是備錄潛邸事爲書以進,王愈愛重之。每入朝謁,稱國師而不名。舊制,講官未有國師之號,王特諭執政,以國師呼之。司講稱國師,自此始。
二月,命訓忠侯阮廷訓爲淸華,山西,興化兼統領,造基侯范吳俅爲協統領,伐猛天峝。
三月,申飭百官職掌。
令諒山沿邊,植木表以別北界。從督鎮吳名植之請也。
以兵部尙書陳輝淧入侍經筵。
禁沿途遞驛,以所在遞驛騷擾,令嗣後,內發以京兵,外發以鎮兵,不得擅捉居民。
旱,乂安大餞,西南北禾穀大損。召輔臣議荒政,命乂安鎮官,曉所部富民入錢粟授職,以貸貧民。禁民間諸巡橫斂。
令淸華富民入粟,盛乂安場庫,授職有差。
六月,皐州流民來歸,以香山閒田給之。
秋,七月,日旁有暈如日。
高平督鎮阮仲鋐辭任,許之。先是鋐在鎮聚斂,州民赴闕訴。乃命潘仲藩協鎮,鋐惧以病辭。會西師興,授鋐贊理,而以藩代之。
起復段阮俶僉都御史,辭不拜,以武檰代之。俶請從軍西征,授監軍。
置高平州衞。每州一衛,毎衞二號。參酌洪德外鎮衞所法,從潘仲藩之言也。
修鎮武觀。
作官庫于乂安,運諸鎮公粟貯之,以實邊儲。
八月,月犯歲星。
冬,十月,鄕試擧人,增山南場試中額。舊例,山南第三場取中一千名,第四場一百名。正和間,以破場削奪第三場二百名,四場二十名。至是,神溪人范輝錠爲出納得幸,本處有啓備陳,錠爲遞達,旨許依舊頒還。是科諸貢土人入謝,有以乂安場阮僟濫選爲言。特命別試之,僟果曳白,貶試院楊㳏,阮惟式等。
十一月,望,月食。
命監軍段阮俶爲山西道兼統領,召阮廷訓還。以武輝珽爲監軍,阮仲鋐贊理。
己丑,三十年(淸乾隆三十四年)[1769]
春,正月,猛天崗平。先是,統領阮廷訓久頓兵古法,段阮俶盡疏其逗遛不進,且縱兵擄掠之状上于朝。王賜書切責,奪其兵,以俶代之。師入城,逆質已死,其子公纘走鎮寧,夷其城而歸。
命二司勘洲土,以見植糯粟芋豆定税。
蠲興化今年税。段阮俶以猛天峝甫平,陳區處十餘事。大略言:「州民經亂之後,人口彫耗,靑儂山族多被轉徙,藩州無約束。從牢附淸,靡有所止。請議寛恤,更定條制,使十州永爲編戶。」命悉行之。
二月,右司講阮俒進金鑑錄。時,王留意典墳,俒自以職任師傅,時常編緝諸書,有裨益治道者,編錄進覽。
三月,靖王捕皇太子黎維禕,囚之。初,太子丰姿秀麗,英睿夙成,恩王甚禮重之,以正妃所生女配焉。靖王為世子時,素以才忌太子。一日太子與世子同入侍,恩王賜之膳,令子壻同坐。正妃曰:「王豈宜與帝並食。」乃命別之,世子變色而出。及襲位,與宦者韶郡公范輝錠謀廢太子而無辭,乃誣太子淫於恩王故宮人,以罪狀白帝,收捕繫獄,廢爲庶人。
夏,四月,太白晝見,與日爭光。
王詣國子監,考諸生平鎮寧策,賜錢五百緍。
會試擧人,取合格吳維垣等九名。殿試,賜裴輝璧進士出身,范功志等並同進士出身。
追封昭儀黃氏爲王正妃。妃淸池苓塘人也。嬪潛邸日久,薨時恩王贈淑訓,尋贈昭儀,立坤貞府祠于鄕。至是進妃位,入祀宮廟。
以伐鎮寧誥六師。初,黎維(礻密)出没山西,淸華,尋入鎮寧峙呈光城,立宮府,置宮屬。王初襲位,命阮茂頴,阮茂挺賫書諭之。不得入,用兵之議遂決。
天狗星出,亘天,有聲如雷。
揀四鎮衞兵,分隸隊伍。時,西陲用兵,命所司按庚申額選補,以充邊卒。
七月,王巡省山南,存問長老,考察官吏。時,外戚炎嶺侯阮仲炎擅置非額,抑迫商税。事聞,下廷議,僉差陶春蘭回護其狀。王怒,謂輔臣曰:「法行自近,然後天下可平,豈可以外戚擾法。」竟貶仲炎末品,而停春蘭添差。尋令自今政堂僉協,先熟審論草,方得候旨定奪。
王至山南鎮營,鎮守阮世胤以鎮職不擧,革任,命炘忠侯阮芳挺代之。
彗星見,長竟天,指西南方。四十二日乃滅。
八月,庚申,帝命春郡公阮儼,瑞澤侯阮俒,捧册進封王大元帥總國政上師靖王。
立皇子維(礻堇)爲皇太子。
大水,藍京西湖決。
以乂安鎮守端郡公裴世達爲乂安統領,阮賞,吳陳植爲贊理,阮令賓,汪士琠爲參謀,太常寺卿段阮俶爲監軍討鎮寧。
命淸華留守灝忠侯阮廷演爲淸華道督領,黎貴惇爲贊理,枚世汪爲參謀,興化鎮守體忠侯黃廷體爲興化道督領,阮仲鋐爲贊理分道共討鎮寧。
改命清華按鎮潘派侯阮潘替阮廷演爲督領,陳文𤏸爲淸華道監軍,黎允珅爲興化道監軍。
禁民間藏兵器。
冬,十月,王世子棕出閣,以紀麗,李陳坦爲左右司講。
十二月,山南安令天雨血。
庚寅,三十一年(淸乾隆三十五年)[1770]
春,正月,官軍入呈光,黎維(礻密)自焚死,鎮寧平。初,(礻密)據呈光,倚山爲固,聞三道兵入,謀堅壁自守,時出游兵邀截,欲曠日以老王師。時,興化道黃廷體駐兵善道,防賊西竄。裴世達,阮潘督清,乂二道兵,攀崖而入,駐呈光峙外。賊按兵不動,官軍不知虛實,未敢進。會曄郡公黃五福招得賴世玿母。玿,榷之壻也。福令玿母爲書諭玿,使爲內應,玿許之。福密以聞,王特旨許福便宜。玿旣與(礻密)二,陰勸其徒黎文本獻峙門。官軍旣得峙,架起飛樓,射入賊城中,礮聲日夜不絕。(礻密)自知內潰,聚其妻子,縱火自焚,官軍入城,收其器械象馬金帛以萬數,以土酋廬琴蘊,廬琴欽等爲蛇正副,守其地,三道整旅而還。初議用兵,中外皆以險遠難之。王獨決必勝,機略皆自中出,卒不遺一簇,而大敵自潰,窮荒絕域,莫不震怖。
三月,放四鎮衞兵歸農。
五月,朔,日食。
命四鎮二司,覆勘沿河洲土。舊制,河洲六年一期勘度,及簿成,二司覆頽孕,定税額。至是申命行之。
閏五月,命覆覈實授職色。興,寧平後,民間多倖冒軍功,至有以白丁躐受,真僞混淆,奸弊寢廣。命自今選部保擇職品,內經政堂覈實,外經承司縣官移送乃可,餘以詐冒罪之。
以黎貴惇爲戶部右侍郞。貴惇爲臺副,常進訟賂,特賞是職。
阮伯璘辭裏二部事,許之。伯璘自西睡無成功,時望稍損。王猶以故老優假之。至是以病辭,王諭之曰:「卿雖老,然膂力猶可任事。且得人任職最難,我方擇可代卿者。卿在官多有浮言亦不爲惑,今雖辭任,可留京以備顧問。」
勘淸,乂戶口,平補丁率。舊制,二鎮兵額,五丁取一,中間以三丁爲準,其後人口有登耗,有司按補,多致輕重。及二陲用兵,催逃拿欠,彫無兵可塡,軍籍日耗缺,執政請命官閱宴平補。乃命乂安鎮守裴世逹勘補所屬,京官黎責惇,段阮俶勘補淸華。
賞平鎮寧功將士有差。
冬,十月,壬午,帝進封王爲大元帥總國政師上尙父睿斷文功武德靖王。
王巡省淸華,十一月還京。
十二月,定鹽税法。舊制,甲乙絲號收生絲税,以供戎服,不征其洲土。鹽税不問田数,鎮官惟見灶徵枚。其後官積生絲,朽弊不中用,民亦多逋懸。鹽民貧富不均,互以別情訴苦。又有花鹽稅與田租爲兩額,灶丁不堪重受,徵撫催督,旦暮在民所得,不及什一。至是廷議,請盡蠲兩税積欠,繼今絲税以鎰数折納。白絲毎鎰錢五陌,黄絲毎鎰錢三陌二十文。鹽戶以見田收租,公田一畝錢八陌,外堤減二陌,私鹽田一献錢三陌。戶番不復征租絲產矣。
旌表節婦阮氏。婦安山石炭人,伊社監生之妻。夫死,時年二十,無所出,守志不嫁,三十餘年,知府以事聞,旌其門爲節婦門。
辛卯,三十二年(淸乾隆三十八年)[1771]
春,正月,定府縣除任交代法,以外任年至,第六年季冬爲限。
二月,命戶部尙書阮俒兼都御史。
致仕奎郡公甲阮科卒。科家臣侍中,淸謹有心計。兵興初,掌戶番二十餘年,善於調度,能量入爲出,無掊克苛急,而國用常裕,歷官大司徒,追封福神。
復命諸兼理府縣。初命并省府縣,至是廷議以鄕試在邇,宜照舊分置,以便考覈。從之。惟沿山諸縣州仍兼理。
移淸華鎮所于安朗。安朗隸瑞原,地連安場,王以根本所在,命徙治之。
山南真定均博寺,獻檳榔一本十二莖。
山南金洞,南昌,懷安三縣雨土。
夏,四月,牢龕來貢。牢龕,哀牢別類,在興化邊界,職貢久不至,至是始通。
政府諸臣上言:「守令之職,最爲親民。苟非其人,民受其害。近來吏部銓除,止循資格年勞不復考其人之賢否,佐貳所授尤爲雜沓,吏治未淸殆由於此。宜詳加考閱,惟取資途相值,而言行兼可取者,至覈期,齊集閱實,方許之任。」王從之。
五月,免乂安憲察使阮伯膺,以在任苛擾,命嗣後不得保擧。
六月,建仙跡寺于大興門外。
九月,癸丑,月食。
十月,參從戶部尙書大司空春郡公阮儼致仕,陸大司徒。
賜山南今科三場一千名,四場一百名。尋命增各處生徒率数。〈淸華百名,乂安,山南,京北,海陽,山西各八十名,奉天二十名,安廣,太原,宣光,興化,布政每十名,添取一名。〉
命政府審覆職色。又申僞璽假勅之禁,有司倒顚改換,送外路賜者,流遠州,倖求職,色與媒引行者,假並徒象坊居作。
陞黎責惇工部左侍郞。貴惇勘淸華還,進民賂銀百餘鎰,遂擢是職。
哀牢來貢。
十一月,命訓忠侯阮廷訓,兼內閣輔佐。
鄕試各處士人,清,乂六司類稍通簿緩期,貶罰有差。時,乂安,鳴二司考覈不公,論參政吳時仕奪職驅回。
命淸,乂嚴戢北客,不得雜處民間。及盜賣鐵林桂皮與北商者,罪之。
申定內黄職命,封贈除授例。
十二月,王殺故太子維禕及其門客陳仲琳,阮有琪等十四人。先是,太子旣廢,琳等謀挾出爲變。范輝錠以狀聞,遂論太子紋刑,琳等棄市。尋命停皇后鄭氏號。
遣正使段阮俶,副使武輝琔,院暚等,如淸歲貢,兼奏事。
壬辰,三十三年(淸乾隆三十七年)[1772]
春,正月,哀牢來貢。
禁北商偸搬粟米。
旌表節婦阮氏。阮氏,雷陽盛美人,前贈參政阮茂魁之妻,早寡,守志不嫁,爲鄕里所稱。事聞,特封貞節,令人賜節婦金榜以旌之。
二月,庚辰,月食。
起復大司徒春郡公阮儼,仍入侍參從。
申飭沿途驛法。武陳紹候命,自關上回,言諒山驛遞騷擾。王命黎貴惇往訪官吏廉貪,民間疾苦以聞。督鎮黎允珅在鎮苛擾,貴惇得其状,允珅坐罷。
三月,庚戌,月食。
黄龍見于擇閣,百官奉啟稱賀。
命縣官抄選勾訟例。〈淸司差遣,詣諸呈帖,報民就承,毋得擅到民家撓擾。〉
除外堤租税。
夏五月,禁民間藏兵器。時,私藏兵器,條禁方嚴,興化留守黄廷體上言:「邊遠之地,寓兵於農,戎器私辨,各自爲守。今一切禁止,竊恐棍匪乘虛,土民無備。」疏入,乃令諸外鎮仍舊,惟安廣與六鎮同。
六月,命政府官,不得兼御史臺。
貶吏部尙書陳輝淧爲工部尙書。先是,內黃推恩,濫至一千二百名。命阮廷訓,黎貴惇査核。以輝淧前在經筵,不能核正,故貶。
日旁有一背抱,分靑白赤三重。
九月,丁未,日食,太白晝見。
冬,十月,會試貢士,取合格胡士棟等十三名。
十二月,殿試,賜胡士棟,汝公瑱進士出身,陳公爍等十一名同進士出身。
癸巳,三十四年(淸乾隆三十八年)[1773]
春,正月,王巡省山西,至傘圓山,二月還京。
致仕權府事左都督忠派侯汝公瓚卒。公瓚文學優長,以權略進用,恬約謙退,每受華要之擢,輙婉轉求免。晚年遂力求改授,恩王勉從之。眷倚如故,至是卒,年七十一,贈太保,加賜國老。
刑部尙書黎仲庶再致仕。仲庶鯁直敢言,庚申初,起自閒廢,以言諫爲己 任,軍國機要,多所陳白,王多從之。常賜書其直,初以及格謝事,起用十五年,至是年八十,復請老,許之。中興以来,惟鄧廷相與仲庶兩度致仕,縉紳許之。
申議事定日。毎月望,府僚臺入閣議事,各陳所見。
夏,四月,大旱,王減膳撤樂,免加租,蠲積欠,罷營繕,審刑獄。令三司條陳民瘼以聞。翌日大雨如注,王賦喜雨詩,以示群臣。
汰幸濫職品。自辛酉興兵,百姓多以軍功受職。其後因緣僥倖,日益冗雜,稱爲職色,至與白丁相半。朝廷屢議裁抑,卒不能行,王深厭其弊。時命詳加重核,所存僅十之二三,焚其詐冒文憑,不可勝敷。
命黃五福,阮廷訓等掌督兵政,范輝錠,阮俒等掌督財賦,阮儼,阮芳挺,黎貴惇等掌督民政。
定勾訟收罰承錢例。
定徵收租庸錢例。
更造戶籍。王諭大臣曰:「國家中興伊始,遵照舊規。戶籍三年一造,景治始立平例,不計登耗,五十餘年。浸多差舛,保泰攅造,因循舊額,不有明修,迄今又已五十餘年。偶經兵變,別有凋弊,先聖王深仁厚澤,休養生息,戶口日蕃,事務和恒,未遑淸理。我臨政以来,留心懷保,永惟發政施仁,端在平徭均賦。倘多寡之未辨,卽輕重之有偏,仍命準古酌今,參是條例,核實人數,改修戸籍,酌量民力,平補科徭,減稅外之徵求,省非時之調斂。」其法令百姓具實丁口,上之政堂,稽登耗所由,聽民自量口受戶,裁倖濫各色,約饒除限例,以充編籍。大約天下戶口,有減有增,有平補人率,輕於壬寅,民皆便之
申嚴逃欠令。諭清,乂二鎮,略曰:「先朝豁免二處徭賦,使出兵受甲,為國家爪牙,近來隸籍者多逃亡,闕籍者鮮充補,頑民苟避,積習成風。令委重臣掌督,宜各選丁應閱,咸樂爲兵,敢冒國條,決無容貸。」於是令管官,具列所部實數。
申禁逃兵律,以三等定罪。影蔽者,随輕重坐之。
申嚴七條。一、屯兵不得征税商賈。二、民人不得妄訴漏田。三、所該不得勾勘詞訟。四、勢家不得妄占民田。五、人命大訟不得私。六、堤路無有缺裂,洲土無有頽孕,不得概行勘寔。七、市渡舊無税例者,不得横征。
定外任官課法。
禁盜鑄錢,賞訴者爵二資。
令富民入錢授職。時河堤缺裂,築塞廣費。廷議以爲工役浩大,必當取諸民。然取之須有其道,宜以職而募錢於富者,則富不愛其財,以財而募力於貧者,則貧不惜其力,財力兩裕,工作可完。王從之。
九月,賜西南北三路,來年加租之半。
申禁花郞道。〈期二月,盡改舊習,違者罪之。坊社故縱者,連坐。訴者免役三代。〉
冬,十一月,定功臣饒廕例。
大司徒遼忠公武廷琢卒。琢奉侍兩朝,出入禁闥,以忠純被寵遇。至是卒,追封福神。〈金洞仙梂人。〉
甲午,三十五年(淸乾隆三十九年)[1774]
春,二月,乂安民多餓死。命執政議行賑恤,乃留本路富民所入錢鈔於鎮閫,以備賑恤。驰境內巡税,嚴海面擒防,寛逃兵徵督,緩諸訟勾勘。
三月,禁不得冒著涼巾。〈六番副僉知勾稽,許靑吉巾南紗,以別朝士。諸參議憲副並禁。〉
命山南鎮守范輝錠,陪従黎貴惇度山南沿海額外田,築立堤防,招募佃作。
夏四月,掌府事大司徒曄郡公黃五福乞致仕,許之。舊制,諸臣年七十,方許致仕。中間以六十五爲限,無得先格者,惟鄭𣐆以元舅,年六十得請。甲阮科以潛邸功臣援例,左右多爲之言。至是五福年六十二,累疏求退,王以勳舊優異之,特從其請,賜號國老,加功臣字,寵數視諸臣有加。
使臣段阮俶等自淸回。以俶爲副都御史,武輝挺爲山南承政使,阮暚爲翰林承旨。初黃公舒子公瓚自靑州敗後,竄入內地,雲南閫臣庇之。累索不還,俶等北使,王命廷弁其事。淸帝不肯,至是各陞授,俶以將命無狀,固辭仕事,許之。
擢杜世(木宏)進朝。
以國老大司徒曄郡公黃五福爲平南上將軍,統率諸道兵,經略南河。初,南河割據百有餘年,歴朝置之度外。王獨有志恢復,適南河廣南西山賊起,乂安督率裴世達以聞。王令黃五福行邊機招討。時,黃五福已謝事,王特起用之,仍命潘仲藩,汪士琠随軍。
定山南額外田税。初,命度沿海田,得漏九千餘畝。命量随地力,定税有差。
六月,擢阮侘進朝。〈侘,俒之子也。〉
定聚龍銅厰稅例,歲輸紅銅一萬斤。
秋,七月,命阮廷訓,范輝錠等,删定內外諸軍食邑錢粟例。舊制,侍候兵仍一爲上,內仍,內轎次之。四內,四侍,四仍,四轎又次之。嚴翊震威優超選擇,八奇二衛,並爲親兵,仍一口分錢人十五緍,粟視錢爲準,內仍以下遞次減一緍,至八緍止。餘營奇船隊與諸鎮爲外兵。內兵廩給常豐,而外兵每苦不足。乃命刪定其額,兵廩以均。
以陪從武檰,行副都御史,兼兵曹選部如故。
八月,朔,日食。
九月,命喬岳侯阮儷,琠壽侯阮廷宣随黃五福南征,知吏番枚世汪,侍讀阮令賓請随儷自効,許之。
定茶麟四縣税例。舊額,歲納黃金十九鎰,𥔿硝五百鎰。自維(礻密)據鎮寧,税久不入。維(礻密)平,始招集其民。至是量定税額,十分徵二。
覆考各處土人。貶府尹二司黎允彪,陶輝琠,陳文𤏸,楊仲謙,武璂,李陳瑻等職。初,鄕試考法,縣考士人,有遺濫,就府尹承憲鳴比。府尹承憲取舍未精,許覆比在政堂。以內外勝落多少,爲賞罰之限。其後府尹承憲,考鳴比士人,文理稍平,卽許俱勝,稍劣俱落,以是士人不復鳴比,課法亦無所施。朝廷深知其弊,命覆考士人。文理純駿相懸,而混去混取,遂以用情失擧,皆降責。惟清,乂無並勝並落,免譴。
冬,十月,鄕試,淸華士人燒破場所。命廷試,貶試院官阮伯腸,阮惟式等職一級。
奇華有大石,自徙從水中,緣上山。所過觸著,土石痕跡宛然。
王巡省山南,至白雪洞。又幸山西至龍珠山,望于寧山而還。
官軍入順化。先是,順化布政營該隊黃文弼等十人,就五福投降,請開城門前嚮。五福令體忠侯黃廷體,燦忠侯裴如珠,頴武侯阮廷棕,喬岳侯阮儷等進迫日麗壘,軍民開壘出迎,遂克日麗,進洞海,廣平諸營,皆披靡。前後投降與哨獲者甚衆。五福馳書獻捷。日麗壘,自橫山亘海,旁皆沃野,爲化州天險,累朝征勦,皆至此而還。南河故事,沿江置巡,自山至海,約百所,銃砲悉具,有警射聲相聞。又有火臺,焚火爲邊報。至是官軍渡𤅷江,寂然無拒之者。
命輝忠侯阮挺區處太原鎮務。太原多產銀,白通,(礻翏)琅尤盛,號送星厰。北人來往,採紅砂供税,歲約銀萬兩。至是厰客張古二姓,携黨相攻,銀税不復入。事聞。時,挺遙領鎮守,命以兵進勦。挺至俘其首惡歸京師,爲之條約,復照額收稅。
召募天下義勇,分置五勇奇,充各支前鋒。
十二月,徵四鎮衛兵。時,海宇承平日久,諸衛皆罷歸農,惟存兵額。至是王議親征,乃召衛兵舊率,分二十四奇,以衛京城。
王親率諸軍南征,以曹郡公阮廷石,阮俒,阮廷訓,黎貴惇等居守。王駕登舟,命貴惇宣軍令四十二條。師遂行,又命武檰等,增補軍令,譯爲國雲,令諸軍易曉。丁丑,進抵濠門港,水淺,舟不能行。其夜忽漲湧,逆流而入,詰旦,舟船遂通,使人視下流諸墟,水涸如故。辛卯,至乂安,進次勇決山,王思黃公栢戰死之忠,命立廟于山巔,以祀之。
乂安督視瓊川伯段阮俶請歸田里,許之。初,五福至來格,啓乞令俶漕運糧餉就洞海場。王令范輝錠同俶往。時場米已盡,錠詰之,辭色俱厲。俶曰:「俶雖奉理糧餉,宴無屬兵,致俶不擧所職,是豈俶之咎哉。」錠曰:「居官不擧其職,國自有法。」俶大怒曰:「卽有譴責,惟上所命,君安得以言語相低昂耶。」卽具啓乞歸田里,許之。尋卒。
克富春城,順化平。先是,五福進師拜答河,爲浮橋以渡,入其城。南兵浮海奔逸,降者五千餘人。捷聞,王製詩以喜,有『金湯未易撼重關』之句。
乙未,三十六年(淸乾隆四十年)[1775]
春,正月,帝以南征故免南郊禮,命阮俒代行其禮。
以黃五福領順化鎮撫大統率,凡邊事,悉聽便宜施行。賜黃金百兩,每降璽書,稱國老而不名。尋賜將士銀五千兩。
賜布政南岸民錢五百緍。遣使宣諭順化百姓,蠲租税,緩徵發,訪民間有博古耆老,識時俊傑,聽陳所見以聞。
大軍凱還,留黃五福經略廣南。命阮儷爲乂安參領,括富戶粟以助軍。王還至淸華,拜謁陵廟,宴汴鄕父老,賞賚優渥。賜淸華民錢三千緍,乂安民錢二千緍,扈從諸軍白金五千兩。
二月,王至京。
官軍入廣南。時,五福進軍,南人有北客集亭者,與西山阮文岳合。集亭兵皆廣東人,每入陣,先飮之酒,人持一劔,頭戴北梭紙銀,曰死以此贈,赤身直往,不避矢石,岳倚之以抗官軍。五福嚮前鏖兵大戰,集亭兵死傷者過半,遂遁去,岳亦退走。
夏,五月,皇太后阮氏崩,謚柔慎。
擢潘正禮,張熩,寧遜,鄧蓮進朝。
山南署憲察使杜世鋐,坐受賂事覺,削籍。
六月,發賑給囚徒。命獄吏晒掃獄戶,洗滌杻械。
賜阮俒爵院郡公。王爲世子時,俒在講幄,嘗親書國師院郡公等字賜之。至是,俒以御書進,遂命依院字名其爵。
復吳時仕爲翰林院校理。初,仕爲乂安參政,士人訴其考覈徇私,罷職,至是復用。
命修國史。自永治元年,未有續編。乃命阮俒,黎貴惇,武檰兼總裁,分命諸儒臣同篡修。
擢裴馮𥦺,阮仲沔,黎貴恒進朝。
起復致仕阮潘,鄭侑爲興化,淸華二道督鎮,討牢挼若于猛天峝。先是,牢酋挼若爲蠻兵所逐,竄居猛天峝。阮仲鋐張大其勢以聞。王命鋐討之。鋐逡巡不進,潛托病還京,被旨切責。及行,尋没于道。至是,李陳坦鎮與化,復請發兵。遂以潘等行邊,而坦贊理。至其境,挼若已遁,軍士多染瘴死,坦亦卒。
冬,十月,府中出蓮花。王以示輔臣,命各賦詩。
會試擧人,取合格潘輝益等十八名。流監生丁時中于違州,下黎貴傑獄。貴傑,貴惇之子,會試四場,借丁時中作文。事覺,傑坐不得應試,時中流遠州。中叩鐘発傑私書,及惇所占神數有手書『子傑登』三字,爲惇主使。王以惇大臣,置其事不問,旨下時中依前論,加論貴傑下獄。
致仕左將軍參從戶部尚書大司徒春郡公阮儼卒。先是,王還,留儼協賛五福征南。尋以病召回,卒于所居里,年六十八,追封福神。〈宜春仙田人。〉
賜阮俒諸子孫出身伯爵。
閏十一月,署府事韶郡公范輝錠卒,追封福神。〈神溪高姥人。〉
殿試,賜吳世治等並同進士出身。
以阮俒行參從。
丙申,三十七年(淸乾隆四十一年)[1776]
春,正月,帝以太后服未除,王代行郊禮。賜文武錢二百緍,以順化軍士久戍,命作國語,差官宣諭,賜將校白金三百兩,軍士一千兩。
罷乂安括買。初,命借富戶粟,計所入給令,不願者還錢。所司因緣作弊,遂禁之。
赦山南,海陽,安廣沿海民今年田租有差。去秋颶風大作,海水漲没田穀,憲司以狀聞,故有是命。
定制宮廟生辰忌辰,設祭于中堂。舊制,第一堂中奉世祖,成祖二位,第二堂左昭右穆,每遇生辰忌辰,卽其位設祭,中虛一間。至是,王命參酌,自後生辰忌辰,奉昭穆正配位于第二堂之中,祭畢,乃復。惟先列妃位仍舊。
平南上將軍國老曄郡公黃五福以病召還,卒于道。初,官軍至珠塢,阮文岳遣人請降。福授岳壯節將軍,岳亦未有降意。會五福染病,還師富春,請回朝,未至而卒。王聞,輟朝三日,差官護喪北還。賜謚忠正,加上等神,配享宮廟。〈安勇奉公人。〉
開象場于美良,牧養公象。王以歲發象草鉅萬,一象牧夫至二十人,煩費日廣。乃命開美良象場,置二象奇,隸山西鎮官,取其良者,廐養練習,老牧之林。
放四鎮衞兵歸農。旨諭略曰:「姫周井賦,漢唐府兵,大都兵農合一,有事徵發,無事還復民伍。先朝開設府衞,蓋欲倣周唐養民美意。卷舒弛張,動合時宜。曩以南征,權時徵益,今順,廣向平,正欲與民休息,其衞兵一切放回。」
以裴世達爲平南大將軍兼順廣鎮撫,阮廷棟爲平南副將軍,黎貴惇爲順化督視,協鎮撫。
募諸商願載公粮者,聽附私粮之半。布政,里和民應募,許之。
省田祿,給俸錢。舊例,世業祀事惠祿賞祿,百工寓祿,皆給以田。或失之泛,或失之倍,故田税半入私家,而公帑無餘積。該官徵督,動至煩民。廷議以辺運頗廣,國用未舒,宜約損其數,存美田以充税歲課,且革私收之弊。至是田祿不合典例者,省之。仍給者歸于田于徵撫,每畝替給官錢,年二緍。
樂凡國入貢。樂凡在乂安上游之西南,地接鎮寧,居順化背後,久不通職貢。至是,遣其臣招已科等,將方物雄象,因歸合州請朝京,許之。
禁世家占民私田,設立庄寨。
擢副知工番范阮攸進朝。
續修國朝會典。永佑中,命編錄時政,分吏戶禮兵刑工六屬,彙類成編。至是命續之。
以潘漌爲順化洞海屯協同。
三月,命諸鎮募民墾閒田。一夫受田五畝,給牛耕田器錢十五緍,歲收粟二百五十斗,所在築倉貯之。
以黃廷體爲乂安鎮守,嚴武璒爲督同。
命山南,淸華,乂安三鎮,置驛輪遞公文。毎半日程置一驛,以鎮兵接遞,不得擅到民。
徵乂安積欠兵率。
禁區甸官抑捉畿內坊民私役。
戒飭諸鎮苛擾。時,京北鎮守紫倬泛設巡屯,橫征商賈,役山民畋鹿。憲司武輝倬言其狀,賞輝倬一級,罰吳倬錢五十緍。於是嚴飭各鎮,聽於要害處設屯,餘悉撤之。
賜順化武文碩等四人職爵冠服。初,大兵過河,碩等先詣軍門降,至是赴京,許入京見,厚賜遣還,隨鎮撫司調用。
禁横征市渡税。
府中盆蘭花開,一枝雙花十瓣。王出以示輔臣,令各賦瑞蘭詩。
加乂安參領阮賞爲協鎮。
禁官田洲土買賣。
修傘員上下神祠及凌霜殿,以阮廷訓董其役。
六月,罷憲司廉訪。舊制,憲司歲行轄內,訪民疾苦,實封以聞。其後官不親行,委吏詣民橫索饔餐,轉成煩擾。及所陳皆泛指常事,民隱未達,而吏弊滋甚。於是命憲司於任所,聽民以情鳴,停其差吏之往訪者。
徵淸華逃兵。
禁民間擅帶兵器。
擢阮輝灞進朝。
以乂安協鎮阮賞兼督同,召嚴武璒還。
八月,命山南鎮守造基侯范吳俅,將兵入順化。遣左侍郞武陳紹齋旗印,卽軍中拜俅爲平南大將軍,督淸華乂安山南海陽安廣等道,兼順化鎮撫,賜郡公爵,便宜行事。汪士琠爲贊理兼督視,阮令賓爲協同兼副督,宣慰將士,賜銀錢有差。時,廣南未定,順化饑餓日甚,盜劫群起,遺民洶洶。裴世達在鎮,逾時無建白。會黎貴惇病請回京,遂召貴惇與世逹還,特拔俅,假以重權。旣而士琠病留京,乃留阮茂穎督視,而召贊理潘仲藩還。
賜順化人黎公鎮爵達義侯,管前捍隊。南征時,公鎮先來款附,擒河南將送軍。至是,詣闕陳廣南可取狀,請募兵招討,故有是命。又有枚光,達直亦順化人,上言廣南形勢,厚賜遣之。
王府南宮成,召百官宴。宮有勤政樓,樂善軒。
十月,緩徵父安兵率。
申命天下有事言者,叩鍾以聞。舊制,政堂縣鍾,凡忠言嘉謀及有冤欲伸者,聽密封,叩鍾上之。吏番官受書,立進。近言事者,多泛妄不切,而有司亦稽延躭擱。雖有寃屈,鮮克自達。於是議革其弊,一從舊式。
賜西山阮文岳璽書,令順化鎮司審議區處。初,黃五福軍還,岳復出掠升、奠。世達使梁僴往說之,岳遣杜富雋,具方物、黃金、琦𪻳,詣富春軍次,求廣南閫節,世達以聞。會范吳俅赴鎮,王命爲書賜岳,言:「王者推誠待人,覆幬涵育,當審度衬福,勿懷疑惧。」且予之金銀𨨨劔,以潘輝益爲使,令俅審量事勢,隨宜區處。俅憂岳反覆,止輝益勿行,擇其徒阮文信賫鎮撫司移文報岳。
以陳文𤏸等爲諸道採訪使。
省太原承司,以事歸之鎮守。
十一月,不雨。求直言。
十二月,以旱,蠲天下自戊子至壬辰逋欠税贖罰錢,赦沿途民來年調錢,及停省築堤浚港諸雜役。
丁酉,三十八年(淸乾隆四十二年)[1777]
春,二月,以天久不雨,命該勘各衙門,緩勘諸訟。
命諸鎮開懇荒田。
豁免四鎮今年調錢。已輸者,除來年春務。
令二司府縣校官,訪求遺逸。召羅山人阮浹至京,無所授事,罷去。
擢泗川伯潘仲藩陪從工部右侍郞。
順化道上將軍端武公裴世達卒。
以權府事典壽侯黃素履爲乂安鎮守,裴輝璧爲督同。素履,五福姪也。初擧造士,恩王以次女嫁之。福威權日益,好事者有『草一田八』之謡,指黃字也。又素履舊名登寶,人以是議之。由是五福以形迹自嫌,使之改名,而以目疾去職。五福南征,以履自隨。履藉福威力,爲將佐所畏服。又善收用人才,豪傑皆來爲用。屢破敵有功,聲譽日顯。五福卒,王以履權府事,代領福所部兵。至是,以乂安歲饑盜起,將試用之,故有是命。履請以輝璧爲佐,從之。
宣光聚龍厰土酋黃廷桐反,山西鎮守鴻嶺侯阮侃敗之。先是,桐輸納銅税,知戶番黎貴惇,出納朱春漢苦監不遣,桐逃歸,遂發兵反,圍宣光。命阮侃赴援,桐敗走。儷使人招降,桐列惇,漢勒索狀,訴於儷。儷以聞,惇等貶罰有差。
陞兵部右侍郞蓮溪伯武檰爲左侍郞,侯爵。
王次子檊生,修容鄧氏所生也。是年鄕試第三場,王以山川英毓,河海秀鍾命題。諸臣承望風旨,亦多以星輝海潤爲賀。識者知其有蕭墻之釁。
戊戌,三十九年(淸乾隆四十三年)[1778]
乂安流賊起,黃廷寶討平之,賜廷寶爵暉郡公。
夏,五月,大饑。
水匪群起。時,連年荒饑,民多相聚爲盜。安廣人淑,遂〈二人名,俱缺姓。〉山南人侶,澤〈二人名。〉等,嘯聚以萬數,攻陷安廣。時,奠嶺侯阮廸盤兼鎮海陽,安廣,逡巡不進。王以管武侯阮登壇代之。壇按兵固守,賊不能拔,遂出徉外,由櫟門至膠水。山南鎮守(木宏)忠侯戰,大敗,僅以身免。賊乘勝至慎微,分兵抄掠,所在騷動。王乃以內監濠忠侯申春曙爲水道督領,枚世汪爲監軍。又起用阮潘爲左河歩道督領,黃馮基爲右河歩道督領,隨宜撫勦。申春曙斂兵不敢出,賊謀襲憲營,王聞之,命泰亭侯鄭自權,爲水道協督領盡將水兵督戰,與賊遇於慎微,大破之。賊退出洋外。先是。賊初起,以黃素履在乂安,與阮克遵,阮侃不睦,意其有異圖,潛使人詣履,推爲盟主。履與之復書,併賊與己書,啓於王。王嘉其忠誠,以爲統領,將乂安水師,出洋撫勦。賊聞履至,各自奔遁,頴城侯黎貴惇使拉之,賊皆降,海匪悉平。
論敗衂退怯罪,斬前部拭武伯,流鋐忠侯吳廷(木宏)遠州,奪奠嶺侯阮廸盤職。貶濠忠侯申春曙五次,陞阮潘、黃馮基及將校職次有差。
以鄭自泰鎮守海陽,黃素履鎮守山南,開中銳軍營,署府事,遙領鎮務。先是,素履在乂安,弭盗賊,禁揀錢,抑豪强,止獄訟,賑貧民,甚得人心。其麾下有左右從事等名色,人頗疑之。京北鎮守阮克遵數以爲言。會有告僞白居石隣,稱真人者,遵與督同吳時任,鞠其貫址,乃奉公人。王由是疑履有異圖,日與遵,儷等謀誅之。履妻出入宮中,事鄧氏。鄧氏知其事,以告。履不自安,啓請回朝,王許之。鄧氏爲之吹噓。及海匪平,以功超擢。由是履權傾中外,山西鎮守阮侃、京北鎮守阮克遵皆世子家臣,與履彼此,朋黨之勢成矣。
以武檰、潘仲藩、從行參從。
己亥,四十年(淸乾隆四十四年)[1779]
春,二月,王大召御史臺及各處二司入閣,宣諭申明職守,諭曰:「設官所以治事,先朝校定百司職掌。鎮司擒制盜刼。承司表率府縣,憲司彈壓權豪,皆方面重任,民之休戚所關。御史乃耳目之任,三司之綱維,內外相承,分職率屬,惟以治民。我親政以来,屢審申飭,著爲成書。有位庶僚,鮮克遵禀,頗多閑忽,澤未下究,民瘼日滋。今欲一番董正,以袪因循苟且之風,咨爾有官,慎乃攸司,照遵準例,各思擧職,毋得視爲文具。作新伊始,今出惟行,勉各自修,毋遺後悔。」又以府縣最爲親民,申諭各一道。
以行參從潘仲藩入侍參從,陞兵部左侍郞,侯爵。
三月,命府尹憲司,巡行轄內,見有强豪抑捉,巡屯橫征,勾差擾濫者,立卽究治。時,承平日久,禁令寢驰,權要勢家,恣行非法。王頗知其弊,故欲釐正,而於憲職,尤加意焉。
命二司官,極言當今人物賢否,政事得失,及本處當行當革事宜,密封遞達。
六月,申定學規。命國子監官與提督學政,教習士人。又常考料事,問以兵機,試以政術。其四書五經,務在熟講義理。通鑑網目與國史,須融會貫通。命題當用貫通經傳大旨,評論古今,不須抉摘細碎,行文務渾純平易,其文辭浮華駢偶,一切黜去。鄕試,庭試,亦倣此例,以得實才。
七月,以山西鎮守鴻嶺侯阮侃爲宣光,興化,高平,諒山等道統領,潘派侯阮潘爲協統領,討黃文桐。文桐自三岐敗後,退據聚龍,爲固守計。至此益猖獗,乃命討之。
十一月,開盛科,試天下貢士,取合格范阮攸等十五名。
十二月,府試,賜黎輝瓚,范阮攸進士出身,范貴適等十三名同進士出身。
庚子,四十一年(淸乾隆四十五年)[1780]
春,二月,阮侃等進抵聚龍,黃文桐悉衆守險。儷使弟佃岳侯阮條,假道于淸,搗其巢穴,與黃文桐大戰,大破之。桐遠遁,官軍盡剗其壘而還。以阮條爲宣光鎮守,桐謝罪請降,赦之。
纪取淸,乂租錢,二務田每畝仝年一陌,一務田三十六文,許社長收取,給發社兵,其另兵私田免收。
定博擧所舉試法。第一場先挽弓,次舞刀。第二場先考歩弓二十五箭,次考銃二十枚。證場先考馳馬射立鵠,距碑五十尺,次考馬矟,次考歩鬪刀盾,校戰歩矟長劔,考官詳其舉刺之銳鈍,進退之疾徐,氣力之盛衰,遮架之漏密,以定優劣。考官併三場各藝,某名應撮取,某名應三預,先照薄唱名,令候府門。其技藝優劣,或在下次,或在預斤內,許登時具啟比較,候奉御覽。或依考官,或有落勝審定,然後出榜。第四場試策一道。
命申飭勘斷例。凡罪當五刑,情有可疑,律當許贖者,方許議贖。餘並依律論。
秋,九月,王降其長子棕爲季子。舊例,王長子年七歲,出閣讀書。十三歲開府封。棕無寵,九歲始就學。命阮侃爲左司講,李陳坦爲右司講。坦尋卒,儷出鎮,不時在講幄,就傅炘郡公阮芳挺第。及鄧氏生檊,棕恐不自全。會王有疾,棕就寢宮問安,不得入。外間有傳王病亟者,棕與其下謀,群小請儲戎器,招勇士,以備倉卒,棕從之。密報西北二鎮,預爲之備。適王疾愈,其事頗泄。給事中阮輝㶚探知其謀,卽發告。王覽其啓,大怒卽召阮侃,倂執阮芳挺,朱春漢,縻之,而後召阮克遵。初,京北督同吳時任爲棕日講,有小監何如山者,任門生也。爲棕典書,以群小謀告任,任大駭,勸遵急報芳挺止其事,不得已卽發之,而歸罪群小。遵不聽,及遵被召,任知事發,随遵赴京,令如山以狀上,遵亦啓伏前事,並引任言,且曰:「臣將發擧而未及耳。」王怒遵益深,令參訊盡得其狀,獄上,遂黜棕爲季子,幽之,而斬阮克遵。阮侃,朱春漢,以奉侍潛邸有勞,特許免死,繫提領獄。芳挺以老實不預,奪職驅回。命下,克遵自殺,朱舂漢爲申春曙所窘辱,亦仰藥死。棕旣黜廢,居三間堂,飮食居處,不得自由,人皆危之。
論發擧功,擢吳時任工部右侍郎,阮輝㶚東閣大學士,何如山出身管兵。
辛丑,四十二年(淸乾隆四十六年)[1781]
春正月,致仕尙書黎仲庶卒。庶初登朝,有直言名。後益昏眊陡,請托詞訟,物望大減。病革,猶奉遺啓,勸王立檊以一衆望,人皆笑之。卒年九十三。
誅妖人阮雅量。量,四岐人,性詭詖,以入貲補德光知府,坐賍罷。自稱得仙家秘訣,密造黄素履,援引符讖,教履反。履糾量白於王,王命誅之。
久雨不止,令臣庶極言得失。
會試天下貢士,取合格阮俅,阮儐二名。越月庭試,並賜同進士。
赦七年以前贖罰錢。
申定命婦行儀品服。
册王子檊爲王世子。檊初生,骨相豐偉。旣能言,應對明辨,文武諸臣有入見者,或周年再見,猶能記其姓名。王嘗命詞臣製十六字頌,使阿保口授,經耳成誦。但在襁褓時得疾,調治累年不効。及棕得罪,病稍寛,中外多勸王立爲世子,王從之。王母阮氏言於王曰:「棕,檊皆孫也。老身誠無所偏愛,但棕長而檊幼,檊又抱恙,願王以宗社爲念,且虛儲位以待,庶幾棕有悛心。不然俟檊長成,册立未晚。」王曰:「國家大器,要付托得人,使檊病終不起,寧立槰,以還伯氏正派,無寧托此不肖,以墜宗統。」阮氏遂不敢復言。王尋命奏知皇上,立檊爲世子。
壬寅,四十三年(淸乾隆四十七年)[1782]
鄧茂璘有罪,流遠州。茂璘,正宮鄧氏胞第,挾勢肆行,無所不至。王溺鄧氏不之罪。鄧氏請王以第二郡主玉檢嫁璘,王許之,賚送以萬計,璘益縱肆。內臣史忠侯阮伯史,奉差保護郡主,以事忤璘,鱗殺之。事聞,王命捕璘,下廷議,論斬。王特許免死流萬寧州。
六月,行參從右侍郎蓮溪侯武檰卒。檰病篤,王遣中使就其第,問所欲言。檰手啓言:「季子氣血未定,爲群小所惑,致犯譴怒,世子冲年抱恙,天保聖躬,萬年遐壽,世子長成繼治,此社禝宗廟之幸。萬一變出無常,必有一番大禍,臣耿耿隱憂,死不瞑目。伏望割袵席之愛,正長幼之序,天下幸甚。」及卒,贈尙書,賜謚溫謹,擢其子(木昭)進朝。
秋,九月,十三日,靖王薨,世子檊襲位,勒封爲元帥總國政奠都王。先是,靖王得疾,大臣惟暉郡公黃素履,珠郡公阮廷珠,內臣棪郡公阮棪,垂忠侯謝名垂得出入。素履請及今以世子襲位,册正宮爲妃,同聽政,王許之。命潘仲藩奉顧命書,汝公瑱草宣妃鄧氏制册,旣成,素履袖入請僉字。時,王疾已彌留,乃召卿郡公鄭橋、院郡公阮俒、珠郡公阮廷珠、暉郡公黃素履、泗川侯潘仲藩、棪郡公阮棪、垂忠侯謝名垂等七人,入受顧命。履請王親鄭橋代筆,書姓名於顧命書,王頷之而薨。時年四十一。履令將顧命書及宣妃册交政府奏知皇上,立檊爲奠都王,鄧氏爲宣妃,同聽政。追尊靖王爲盛王,廟號聖祖。
冬,十月二十五日,諸軍作亂,殺暉郡公黄素履,遷奠都王檊于別室,推季子棕爲王。時,奠都年幼撄病,人情洶洶。棕舊家臣譽嘉等,以棕命密誘諸軍,約殺素履,廢奠都王而立棕,以府堂鼓聲爲號。謀定,員外郞裴弼直知之,謂諸軍曰:「此事所關甚大,須馮國舅啓白聖母。萬一暉郡公知之,猶得以密命爲辭,明白行之,可也。」諸軍稱善,乃詣阮仲炎,以其事告之。炎,太妃阮氏之弟也。使其弟姪兼入稟太妃,太妃令兼謀於院郡公阮俒。俒請以徽旨諭履,倣明王故事,令棕攝政。太妃乃使人告履,履泣曰:「先王只有二子,新王不起,大位自屬季子。攝政者奪位之漸也。臣受先王付托,不敢以死生變節,此事決不敢聞命。」諸軍知事已泄,陰定以其月二十五日擧事。是日朝奠禮畢,捷寶卞吏阮朋登閣鳴鼓三通九點,諸軍聞鼓聲,各持兵入府。黃素履自作手啓云:「臣先王付托,保輔王上。今三軍爲變,震驚宮闕,臣請奉王命,提兵誅之,克則王之靈也。如其不克,臣請以一死見先王於地下。」啓成,授出納進呈,請王寳劔討賊。劔出,履卽跪受,駕御象出府庭。諸軍大集,取府堂瓦亂抛之。履中瘡甚,勾象從宣武門出,門上限罣象棚,棚斷,履墜,諸軍格殺之。遂掖棕升府堂,相率拜賀,紿宣太妃徽旨,命棕襲位。帝乃降勅封爲端南王,降封檊爲恭國公。端南王下令,凡鄧宣妃,黄素履門眷,一切不問。有官守者,皆仍爵位。惟吳時任、阮輝㶚、阮廷按、何如山、黄廷旺五人,不在赦例。時任亡命得免,輝㶚等先後捕獲,殺之。
阮整奔廣南。整,真祿東海人,居黃五福門下。福南征,整以筆硯從事,素履深愛其才。福卒,有告整輸公貨,辭連履,下獄拷掠不招,履益加愛重。及履鎮乂安,以整爲右參軍,禦海面水戰,搗據海外,呼爲海鷂。履改鎮山南,整管前寧奇,屬乂安鎮。至是,整門下黄曰選告變,整卽聲言鎮官遣巡海,挈家浮海去,南入廣南,投西山阮文岳。
諸軍迎皇長孫維(礻兼)歸內殿。長孫,故太子維禕之嫡子也。先是,太子被收,長孫與其弟䄂,祗俱繫獄。至是長孫年十七。
十一月,故奠都王檊薨。先是,三軍爲變,阮棪抱王退居別宮,至是薨,謚冲愍。
十五日,空中大響一聲,刻餘乃止,人皆異之。
册封端南王母楊氏爲太妃。
立皇長孫維(礻兼)爲皇嗣孫,降封太子維(礻堇)爲崇讓公。時,皇長孫復歸內殿,人望咸屬。王乃命朝臣議立皇孫,正位東宮,令太子讓位,降封崇讓公。
命阮侃回班,陞吏部尙書,爵鑚郡公,出鎮山西。王舅楊匡管中威奇,侯爵。
泗川侯潘仲藩罷,以陪從裴輝璧行參從,封繼烈侯。以韜堂伯汪士朗,瑤海伯胡士棟,練澤伯陳公爍入侍陪從。
癸卯,四十四年(淸乾隆四十八年)[1783]
端南王降宣妃鄧氏爲庶人,鄭橋、潘仲藩、阮棪、謝名垂、汝公瑱並罷職驅回。時端南王出顧命書,內有太妃阮氏硃字,批云:「非先王龍筆,不足爲據。」於是廢宣妃鄧氏爲庶人,以藩養草顧命書,橋擅代王筆,汝公瑱擅草宣妃册命,垂擅編傳册命,棪以檊阿保,並奪職。
以阮侃入侍參從。
端南王論翊戴功,陞赏各有差。先是諸軍旣立王,挾功驕弄,日日聚會。求恩澤不已。乃以阮朋爲推忠翊運功臣,出身侯爵,管侍候兵。餘各陞職,並賞銀錢有差。諸軍受賞旣畢,王諭令各循禮法,以樂太平,由是少戢。
陪從胡士棟丁憂去職,命起復改授武階,入侍同參從,侯爵。
命禮部登秩百神。
甲辰,四十五年(淸乾隆四十九年)[1784]
春,閏正月,三軍復亂。先是,自阮侃,楊匡同入政府,凡事勇往直前,無復顧慮,相與謀議,惟以裁抑驕兵爲事。適有四人,詐稱同隊,抑借東河居商錢,爲隊長所發擧,並斬之。衆雖怒其過刑,而業已發擧,亦自帖息。儷等以爲權綱稍立,相與語曰:「從此可執法行之。」知縣枚允奎欲要功,密告儷曰:「僕聞他將共會,奏請皇上禪位于嗣孫。又有謀尊扶皇家一統,此計得行,置諸公何地。」儷言於王,王封奎伯爵出身,管內殿侍候兵,爲皇嗣孫講官,使居內殿,伺察之。至是,諸軍有欲爲父母求封廕者,以迎嗣孫之功,奏帝。帝命入拜於萬壽殿,宣旨慰勞,賜坐。有人馳告,王召儷謂曰:「驕兵之謀,撲不可滅,今他輩方聚殿內,爲之奈何。」儷請遣捕誅之。王命阮霑往,霑乃引兵就內殿圍之,擒七人。王命問狀,衆議多回護,揚匡獨毅然請斬之,卽日處決,中外傳爲快擧。諸軍相聚密謀,是日驕兵圍儷,匡,霑等家,匡,霑逃入王府,儷改服從間路走,諸軍盡破其家,知匡,霑匿王府中,相率入府堂。太妃楊氏爲匡請命,諸軍索霑,王爲固請,弗之許。王入,泣與霑別。霑拜謝而出,至石橋,諸軍格殺之。
山西鎮守佃岳侯阮條與山南鎮守碩郡公黃馮基謀誅驕兵,不果。條,儷之弟也。儷自太原至山西,條謂儷曰:「今諸鎮之民,怨驕兵入骨髄。以誅驕兵爲名,一呼莫不響應。山南鎮守黃馮基,百戰之將,素號無敵,京北鎮守張洵,海陽鎮守鄭自權亦皆智將。以王命密傳,潛養義士,據守鎮營,仍聽兄調度,兄以宰臣兼師傅之分,一言出口,諸鎮莫敢不從。約同日擧事,四方八面,鼓譟入城,驕兵無走路矣。誅其首惡,放其從,而束以紀律,非難事也。」儷曰:「甚善,但王在彼掌握,投鼠能無忌器乎。」曰:「此甚易事。先使人啓主,密報碩郡,以舟師赴冷池,聲言巡河,陰取橫渡,先就河津等候,王微服登舟,順流而下,駐山南營,然後諸鎮齊發,便無所礙。」儷曰:「善。」乃密啓告王,王大喜,密旨優答。謀定,與馮基約,以其月二十八日迎駕。二月朔,諸道起兵,諸軍有知其謀者,日夜更守王府甚密,出入譏察。王措置行計,太妃楊氏固止之,王不能違,事遂寢。
乙巳,四十六年(淸乾隆五十年)[1785]
春,三月,會試貢士,取中格阮伯瀾等五名。庭試賜阮瑜進士出身,阮伯瀾等同進士出身。
試博擧,賜吳福臨造士。
以黃馮基爲山西鎮守。
命天下官員百姓,進醜錢,許陞職有差。時,民間買賣,爭相揀斥,商賈不通,屢禁不能止,故令進納以毀之。又令各社民諸稅,聽輸醜錢。
十二月,蝗。天下饑饉,盗賊蜂起,王命每縣置撫諭二員,巡行縣內,董飭村民,團結立屯,以防盜刼。
丙午,四十七年(淸乾隆五十一年)[1786]
時,米價太貴,王命京尹與各處三司,分行轄內,凡有物力者,給白勅白令,與實任贰職,量取錢粟,以賑窮民。
命開渭潢倉,平其價而糶,民稍舒急。
時,國用太廣,府庫空匱。乃令文武百官並雜流,進錢随多少,陞職有差。
以京北協鎮阮仲兼爲諒山督鎮。
夏,五月,西山賊阮文岳遺其弟阮文惠攻順化,統率范吳進以城降。副將黄廷體,督視阮仲璫死之。先是,阮有整投西山,日勸岳圖取北河。時,范吳俅鎮順化,專以商販藝,人皆厭侮之。所遣僚佐阮字如,武永成等往諭岳,輒以國情告敵,由是岳盡知虛實。乃命惠節制水歩諸軍,而以別將武文仕將左軍,阮有整將右軍,分道直趨富春城。賊兵過隘雲山,屯將權忠侯黄義湖戰死,范吳俅方設齋供,將士服役,晝夜不息。賊至,無有抗禦之者,副將黃廷體獨率所部兵迎敵,銃弾不繼,父子三人俱死于陣。惠驅兵入城,俅輿櫬出降,督視阮仲璫爲亂軍所殺,城中兵民,死者三萬餘人。惠復遣其將攻洞海屯,屯將渭派侯,督同寧遜皆遁。報至,朝廷震駭。議棄順化,復修乂安留屯故壘,而衆論不一,國事不可爲也。
阮文惠旣克順化,欲修柴門故壘,阮有整說惠曰:「北河兵驕將惰,朝廷無復紀綱,我乘勝而取之,時不可失。且鄭氏名爲扶黎,其實脅制,國人不悦,明公誠能以滅鄭尊黎爲名,天下無不嚮服矣。」惠然之,乃使整將選鋒水兵,出大安海口,而自統大兵,浮海繼進。
六月,賊犯京師,端南王奔山西。先是,阮有整至渭潢,屯將棄屯走。惠兵亦繼至,人情大駭。端南王遣泰亭侯鄭自權爲統領,將二十七奇號兵拒敵。自權怯懦不進,比出城,則渭潢已潰,王乃改命自權拒敵于山南,加差璉忠侯丁鍚壤督領水兵迎戰,與權相爲犄角。壤陳水兵于耕農江口,賊舟師泝流而上,先使機船前進,船中列坐偶人,壤兵亂射,不見船中動靜,近至,始知偶人,銃彈已盡,兵皆驚走,賊驅兵登岸追撃之,壤僅以身免。山南鎮守鋹忠侯杜世胤亦棄鎮走。自權師次于金洞,不戰自潰。賊兵將近畿,王惡裴輝璧執政無狀,乃出爲督戰。而召行參從陳功爍,密議拒敵退敵之策。功爍對曰:「京師天下根本,不可遠離。倘有緩急,亦當背城一戰。」王乃召山西鎮守碩郡公黃馮基入衛。基入見曰:「臣父子九人,願以死報國,誓不與此賊俱生。」王壯之,賜餉銀五千兩。基列陣于翠靄,賊掩至,基方食,賊兵亂斫之,基兵赴萬春潮,死者不可勝計。基與其子八人力戰,六子死于陣,二子衛基奪路而走。賊至西龍津,王陳師于五龍樓前,戎服上象,指揮諸軍。賊至,以火噴筒縱擊之,軍大潰。王率象兵百餘人,出安華門走山西,賊遂縱兵大掠。
端南王至安朗,下雷民阮莊執以送賊,未至自刎而薨。知吏番李陳瑻死之。始,王西渡,侍衛盡散,有阮曖者,前副都御史阮賞之子,邀王於途,請率鄕兵爲衛,王疑之,問地方有進士否。曖以安朗撫諭李陳瑻對。王急趨瑻,瑻使莊衛王,且紿之曰:「參從繼烈侯到比,好送過界。」莊知是王,逼送京師。瑻聞變,亟至王所,以義責莊。莊曰:「畏師未若畏賊,愛王不如愛身。」瑻號泣呼天曰:「嗟嗟天乎,臣弑主,天知之乎。」王爲莊所逼,至途中旅館,得小刀,引以自刎,遂薨。旣至京師,以王禮塟之,而封莊爲壯烈侯,鎮守山西。李陳瑻旣爲莊所賣,歸館,使館人辨棺木,掘所居後園爲穴,安棺穴中,取衣冠南向再拜訖,乃去冠,以白布爲頭巾,腰束大帶,穩臥棺內,使人埋之。瑻有孝行,爲人簡易樸實,至是殉難,聞者莫不憐之。〈翠靄之戰,有偏將管前擇隊姓吳者,年七十餘,挺力立船頭,與賊力戰,中砲堕江死。吳妾潘氏,繞江號哭,數日投江死。後,晏都王立封節義夫人,後人挽之。有『珥河鋒鏑綱常涙,翠靄波濤節義身』之句。〉
秋,七月,阮文惠謁帝於萬壽殿。時,阮有整勸惠以扶黎爲名。惠乃謁帝,帝延入,設坐榻于御榻旁,慰勞備至。阮有整見百官散落,乃請帝召舊臣院郡公阮俒,泗川侯潘仲藩,建川侯張登揆,韜堂侯汪士琠,練堂侯陳功爍及添差汝公瑱等赴京奉侍,汝公瑱以疾辭。
阮文惠請帝設大朝,自率本道將校朝謁,獻兵民簿籍。帝命册惠爲元帥國公,惠不悅,阮有整勸帝以公主歸于惠,帝以第九公主玉欣歸之。惠大喜,復請帝御殿受朝賀,頒一統詔書。翌日,帝疾大漸,崩于萬壽殿,壽七十。皇嗣孫思(礻兼)卽皇帝位,改明年爲昭統元年。
塟盤石陵。
八月,西山阮文岳引兵至京。初,岳遣惠只取順化,惠乘勝直犯京城,馳書報岳。岳恐惠遂據北河,乃以親兵亟趨富春,添揀兵壯,兼程而進。旣至京,嗣皇率百官郊迎,岳疾馳入居王府。時,南兵久馳思歸,左軍武文仕亦惡阮有整驕弄,日夜短於惠,曰:「彼以逋臣投我,欲甘心於故國,假我之力,以成彼之勢。今又縻數萬人,坐食於此,爲彼衛翼,不智孰甚焉。」惠信之,遂有捨整之意。適岳來,遂密定歸計,而外示閒假,不令整知之。一夜漏三皷,府中金皷無聲,整早偵視之,見賊兵盡去,惶恐不知所措,急賃舟尾賊後,都人追之不及。
賊旣去,京城空虚,嗣皇乃召群臣入朝,騰書急召世家故臣,起兵入衞。於是所在豪目,控帶州域,招集兵馬,咸以保衞爲名,宇內騷然不可禁制矣。
初置平章省,樞密院,命朝臣議定官名,省臣有平章,參知,答書之號,樞臣有使,副,簽書,大略與宋制同。
册封琨郡公鄭槰爲元帥總國政晏都王。初,京城失守,鄭王親瑞郡公鄭棣〈毅祖之子〉隠於嘉林;琨郡公鄭槰〈裕祖之子〉隠於彰德。西山兵退,舊臣辰忠侯張洵與楊仲濟〈原名仲謙〉,各率鄕兵,衞鄭棣入城,卽王位,倉卒無有應者。帝降詔誥責洵,仲謙,以不請命之咎。洵未知所對,仲謙對使裂詔,辭極褻慢。帝聞之,大怒。會琨郡公鄭槰亦奉表請進正,辭甚卓婉,帝覽表大悅,卽降旨召槰。朝臣威知洵,謙所為不順,皆捨棣而投槰。槰至仁睦橋,洵,謙出兵禦之。始謙在靖王時,嘗告棣謀反,雖擁立棣而陰懷異圖,至是遣家將迎降於槰,洵不之覺,槰將近城,洵見前路皆謙兵,乃大潰,挾棣北走。帝惡謙踞傲,凡兵未及迎槰者,命盡殲之。謙恐不爲带所容,亦遁。槰旣入見,帝慰藉有加,撻請歸府省謁家廟,帝許之。槰部曲勸槰擁兵居府,漸與帝抗,帝始欲裁抑其權,勅封槰爲節制水歩諸營平章軍國重事琨國公,給兵三千人,田祿五千畝,民祿二百社,世襲公爵,以奉王祀。會璉忠侯丁錫壤奉詔起兵入衞,衆號三萬,聲勢弇赫,壤意在扶鄭,乃榜會朝臣議政,鄭氏世有大功,宜襲王爵,以朝臣僉奏,請封槰王爵,而政歸皇家,帝不得已許之。適碩郡公黃馮基亦自山西入衞,帝意基或能與壤抗,基見槰旣立,心中無所左右,壤乃陰結基,再榜會朝臣議政柄所出。請以平章兼參從,參知兼陪從,簽書省事入侍添差,都給事中兼六番知番,武臣當掌府署府,並加五軍都督府左右都督,議事堂仍舊在王府門外。凡政事先啓王,而後取裁於帝。基,壤以其事議上,帝知基,壤皆不可恃,乃可其奏。於是晏都王親政,以泗川侯潘仲藩平章事兼參從,繼烈侯裴輝璧,奎峯侯潘漌並同平章事兼行參從。藩,輝璧辭不拜,碩郡公黃馮基爲中軍都督府左都督,加爵碩武公。璉忠侯丁錫壤爲東軍都督府右都督署府事,加爵璉郡公,添差吳仲珪,寧遜等並爲參知政事兼陪從,事權復歸王府,帝深恨之。
加端南王謚靈王。
山西鎮守鋹忠侯杜世胤獲阮莊,檻送京師,磔於市,以其首級祭端南王陵,加封李陳瑻福神。
帝密召阮有整起兵入衛。先是,南兵回,整從至會統海門,歸本貫,矯帝命,號召豪目,收拾散卒,旬日得勝兵以萬數。帝方恨丁錫壤脅制,乃手詔召整。又密旨令海陽土豪,攻破邯江丁族。壤不得已請於晏都王,求兼領海陽,安廣鎮守,自率所部兵,回鎮洪策,士民素惡壤殘暴,所在團結,薄圍鎮城,壤潰圍,回保邯江,東北大騷動矣。
晏都王以潤澤侯裴時潤權府事,陪從枚世汪行參從,阮廷簡,楊仲謙陪從。王重謙爲人,使召之,命掌督賦。謙勸王以兵圍皇城,捕朝士之附于帝者悉誅之,因廢帝,別擇所立。王密令時,潤以兵入南門,謙黨阮茂儞入西門。時,黃馮基爲提領,惡謙爲人,止之。謀遂寢。於是,帝王交惡,人情大駭,馮基亦率所部兵,回保山西。
十月,阮有整大擧入衞。晏都王以淸華鎮守内監滿忠侯黎忠義爲參領,督同潘輝益爲督視,召募淸,乂散兵與所在豪目士兵,以擊整。溝遇整於玉山之濠門,戰死于陣。益爲整所獲,挾以偕行。整旣得勝,聲勢大振,長驅至淸華。晏都王以楊仲謙爲淸華鎮守,率兵禦之。整兵至靑厥江,靑廉土豪齊武受王密旨,調土兵禦整,不克,爲所殺。仲謙兵至平望市,聞整已渡靑厥江,奔回京北,啓請於王,求領京北鎮守,召募豪目,以圖再擧。
十二月,整兵至京師,王府僚及侍衞皆奔竄。王遂奔京北,依於桂陽桂塢阮族。初,王與帝爭權,或言於王曰:「整在乂安,勢寖强大,及今人心思奮,請王親禦之,滅整復乂安,則中興之功可立。立功而歸,大權誰適。今置整於度外,而日與帝爭,萬一整軍再来,將何以禦之。」王不聽,卒以取敗。
帝使百官郊迎整。整入朝,封鵬忠公,加平章軍國重事,其部曲將校陞職有差。
帝慮王再来,或言宜焚王府,可以杜王來路,帝然之。縱火焚府中,樓閣烟焰衝天,十餘日不滅。
愍帝
[编辑]- 諱思(礻兼),又諱維祁,故太子禕長子,顯宗嫡孫。在位三年,出奔如淸,殂于燕。
丁未,昭統元年(淸乾隆五十二年)[1787]
春,正月,追尊皇考爲佑宗皇帝,母阮氏爲皇太后。
三月,初置十科取士,未行而罷。
大括天下寺觀銅鍾銅像鑄錢。從阮有整之言也。
命皇親祆郡公黎維祆,平章事陳功燦,戶科給事中吳儒等入富春,請乂安之地。先是,阮文惠南歸,猶留別將睿郡公鎮守乂安。睿陰懷異志,阮有整以爲乂安可圖,奏帝遣便遺書於惠,請還其地,乃遣陳功燦等往。惠見書大怒,錮燦等於獄,尋令投之江中。
初置制科,取陳伯覽,阮嘉吉二名,賜同制科出身。
以潘仲藩平章事,張登揆同平章事,阮輝濯,范廷璵參知政事,枚世汪知樞密院事,阮廷簡爲副都御史。
阮有整大發兵,攻晏都王於桂陽,桂塢阮族悉衆拒,不克,王奔邯江,丁錫壤挾王退保塗山,復趨山南真定。博澤族將麟陽侯范廷僐挾王飛檄太平,建昌,天長諸府豪目,諸府起兵討整,舟楫蔽江而上,密使人入京求裴時潤爲内應。事覺,整奏帝誅潤及其黨數十人,而使其將光郡公黃曰選,大發兵圍真定。曰選舟師至梧桐江,廷僐與錫壤以海船迎之。對岸交射,會東風大作,錫壤船兵射反風,因揮兵捨舟登陸,兵皆烏合,旣登岸奪路而走,壤僅以身免。麟陽扈王奔太平東關,豪目陳孟匡糾集縣兵,衞王入屯沛下邑,築壕浚渠,爲死守計。阮有整使黃曰選,會別將泰郡公阮如泰,夾攻東關,築長圍以絕孟匡粮道。屯陷,孟匡與麟陽挾王浮海奔安廣。曰選入沛下,大肆屠戮,男婦無子遺者。
夏,四月,西山阮文岳僭稱皇帝,居歸仁城。岳於戊戌年,僭稱天子,改元泰德,至是稱帝。其弟阮文惠北寇還,擁兵攻岳,遂割據廣南,升奠以北,居富春城,稱北平王。
五月,楊仲謙起兵於嘉林,移檄旁縣,約共匡復王室。阮有整使黃曰選,阮泰等移兵討之。仲謙築壘于樂道,選等悉衆攻圍,屯陷,獲謙,送京師。帝罪狀濟叛逆,斬之。
碩郡公黃馮基起兵入衞,移檄諸縣,以誅阮有整扶帝室爲辭。初,整再至,基在山西,按兵不動。整旣破桂塢,基始引兵東下。整使其將阮遹迎擊於大馮,而督大兵接戰。其與遹戰,遹敗走。基諸子勸以乘勝長驅,基不聽,使軍士暫休。遹見基兵不追,乃結陣再來。基兵方食,逾兵殺來亂射,基兵皆奔潰。基與其子單象力戰,整兵掩至,基墜象,爲遹兵所擒,檻送京師,賜死。
七月,尊皇祖廟號顯宗。或言廟號,須入廟乃可,潘仲藩曰:「時事未可知,正宜以此時定先帝號稱。」
八月,帝疑阮有整威權太盛,與内翰黎春治,吳爲貴等謀召整入便殿議事,因酖殺之。内翰武楨固諌,乃止。整知之,益恨帝厭薄,乃大營宅第。擬於王府,自是不復朝謁矣。
九月,阮文惠召阮有整回富春,整辭以四鎮未寧,不赴。惠乃遣其將武文仕北寇。整聞之,使阮遹回鎮淸華,收兵拒敵。
十月,會試天下貢士于五龍樓,取裴楊瓑第十五名。
賊將武文仕兵淸華,阮遹望風遁走。仕乘勝直趨澗戰於澗口。整使阮如泰帥師禦之。泰與仕戰於左河口,泰大敗,走山明。
調黃曰選水兵入淸華討賊,選不應。初,整與選相依爲命,吉凶憂樂,無不共之。及整得志,稍僭疑,選不擧平,遂與整二。武文仕至淸華,時選擁海舟百餘艘,精兵不下萬人,屯於山南。整調選入淸華,選不應,退泊于海遼。
高平軍亂,逐督同阮翰,殺之。
十一月,庭試,賜裴楊瓑,陳名案,阮登𨼪進士出身,阮奎等十二名同進士出身。
帝命阮有整統總天下兵馬,授節鉞,出師討賊。整使其子沛亭侯阮有攸,前進至靑厥江,築沿江壘,爲固守計。武文仕夜使人乘桴渡江,奪守壘兵銃口,射入攸營中,攸軍大潰,奔回珠橋。整見攸兵敗,神色俱沮。其幕下勸整挾帝奔京北,晝長江以自守。整然之,夜趨入京,其士卒逃竄者太半,帝聞整回,大驚,急幸整第。整卽挾帝夜渡珥河,駐蹕嘉瑞。皇太后,妃嬪,惶遽從駕,京北大亂。整挾帝至如鐵,武文仕入城,使部將阮文和追及之。整子攸與和戰,死于陣。整爲賊所獲,檻送回京,武文仕數其罪,屍解之。
十二月,帝奔保祿,依於豪目阮令俊。俊驅安勇七總民丁,守月德江,武文仕遣兵攻破之。帝復奔嘉定,依於土豪陳光珠,以珠行京北鎮守,封瑤郡公。
戊申,二年(淸乾隆五十三年)[1788]
春,正月,帝在嘉定。時,從幸者,陳名案,内翰院武楨,吳時俧等數人而已。〈武楨,武檰之孫。時俧,時仕之子。〉
二月,帝幸至靈,同平章事張登揆及其子出納張登授從。舊將丁錫壤表請引兵詣行在扈帝,帝疑,不許。於是海陽豪目與壤有隙者,力請帝攻壤。壤遂降賊,以賊兵逼帝所。帝移蹕峽山,師潰,航海南幸。海陽諸縣,凡帝駕所經歷,樂土爲墟矣。
阮有整故將黃曰選駐師於山南,聞帝航海,發舟師迎之。帝遂駐蹕真定,以張登揆家爲行在。時,扈從惟登揆父子與吳時俧。帝愛俧辭博,擢拜簽書平章省事。
三月,黃曰選督水師,進次金洞,奉帝駕。賊師武文仕遣吳文楚攻選於赤藤。選敗績,奉帝退出海外,南兵追獲選,斬之。
帝奔淸華。
晏都王奔諒山,藩臣何國驥,阮克陳奉王歸團城,治兵爲守禦計。諒山七州民作亂,逐王而殺驥、陳等。王奔右隴,於是晦迹山林,不知所終。
阮文惠引兵至昇龍,殺其將武文仕。時仕大發民丁,修築大羅城。吳文楚與仕有隙,誣訴仕謀反。惠素忌仕才,卽親來殺之,而以吳文楚代領其衆,守昇隆城。惠復回富春,召故黎文臣吳時任,潘輝益,寧遜,阮嘉璠,阮瑜,阮伯瓓等六人。以時任,輝益南回,而留遜等随吳文楚。
五月,帝復幸京北,駐蹕于諒江。以參知瑶溪侯范廷璵家為行在,遣陳名案,黎維亶奉書如淸求援。至南寧,不得逹而還。
皇太后奔高平斗奥隘,使督同阮輝宿,投書龍憑請援。於是兩廣總督孫士毅,巡撫孫永淸,左江楊雄業勒令阮輝宿及太后。從臣黎侗,黃益曉,范廷懽,阮國棟,阮廷枚等六人,供狀言:「南兵占據都城,帝播遷于外,規圖恢復。若得中朝來援,中興指可成。」孫士毅以其狀,奏于淸帝,請發檄播告,以復黎爲名。淸帝從之。毅乃騰諭宣,興,太,諒及四鎮豪目,所在召募義勇,刻期迎師,找尋嗣孫復國。檄到,遠近響應。賊將吳文楚悉召故黎文武,以崇公黎維(礻堇)名投書淸督,爲緩兵之計。〈阮輝宿,靑池金縷人,參從阮公寀之子。〉
秋,八月,賊將吳文楚使故黎臣阮衙,陳伯覽,武輝瑨,阮廷寛,黎維瓚,阮登壇等,奉崇公書,叩關投遞淸督。至京北,道梗不得發。
九月,淸帝勅諭孫士毅,面詢阮輝宿等,以安南情形。士毅奏:「以爲黎嗣奔播,朝廷義當拯救。且安南中國故地,復黎之後,因以兵戍之,是存黎而取安南,尤爲兩得。」淸帝從之,遣士毅率兩廣,雲,責四路大兵出關,使阮輝宿先回,奉嗣孫歸國。
十月,孫士毅引兵出鎮南關,至諒山。賊守將阮文艷退還,吳文楚使都督潘文璘率諸道兵禦之。璘至月德江,與淸兵隔江而陣。孫士毅駐營三層山,璘夜驅兵渡月德江,斫敵營。至江心,寒甚,凍不能上,造及岸,皆爲淸兵所刺。璘部將八人揮刀力戰,死于陣。璘兵在市梂,不戰自潰。翌旦,淸兵大至,渡河前進,東北豪目爭應之。璘退回昇隆城,吳文楚遣水道統領部文真,將水師浮海守汴山,而自率本部兵回淸華,阻三疊山爲守,馳書告急於惠。
十一月,阮文惠卽皇帝位于富春城,改元光中。時,淸兵來,惠諸將勸惠早正位號,以繫北河人心。惠乃築壇於御屛山,卽位而後出師。
淸兵至京城,阮輝宿等奉帝還京。孫士毅宣淸帝勅書,封帝爲安南國王,賜國王金印,其制勅略曰:「披一十六道之提封,原非利其土地,遡二百餘年之朝貢,能不念其祖宗。」蓋假托之辭也。
十二月,論從亡翊戴功。加范廷璵吏部尙書平章事,武楨吏部左侍郞參知政事,陳名案都御史。吳時俧從帝吞于嘉定,追贈翰林院侍制,餘各陞職有差。
賜黎侗爵長派侯。
議屈辱虜廷罪,貶降有差。僉都御史阮廷量請誅降賊諸臣,帝曰:「我不能保其國,安忍重責臣子。」乃下廷議,罪止貶降,以吳時任,潘輝益曾受僞職,黜還項,餘一切貶降。
下阮衙,陳伯覽,武輝瑨於獄,惟阮廷寛以武臣不知情,得免。
誅宣光鎮守塔嶺侯范如璲,駙馬彭忠侯楊彭,論降賊之罪也。
帝初復國,天下翕然,一智一勇,爭詣闕請自効。帝專倚淸人爲重,凡國人効用者,反以貪進趨勢視之,嘲笑輕薄,不置齒頰,淸人矜其戰功,凡遇我國人,持兵器從軍者,輒加唾辱,人皆不堪。帝又好修恩怨,分設衆職,止授從亡及行在諸臣,故舊豪傑並不收錄,於是人情解體,不樂爲用。成敗之機,一聽淸人而已。
阮輝宿奉皇太后至昇龍,太后見帝所爲乖戾,大恚曰:「國家能經幾番恩讐破壊,亡無日矣。」號泣不肯入宮。輝宿勸解之,乃止。以輝宿有衞駕功,加兵部左侍郞同平章事。
阮文惠兵至淸華,先馳書於孫士毅,佯爲卑辭冒罪,檄報惠回師順化,靜聽處分。初,士毅出關,乘勝獨克,有輕敵心。旣克昇龍,將以此了事,無追討意。淸,乂應義者,日就稟請進軍,一置不問。及得淸帝手詔命毅進兵,須盡復黎王土地,方得旋師。毅始爲行計。
惠自發富春,行且收兵,至淸華衆至八萬餘,誓師于壽鶴,倍道而進,旣至山南乃謾書詆士毅爲孫狂生。毅遂遣兵分屯上福,靑池,以捍昇龍,擇 開年正月五日出師。
己酉,三年(淸乾隆五十四年)[1789]
春,正月,阮文惠與淸師戰于上福,淸師大敗。孫士毅北走還國,帝奔如淸。先是,賊至上福,每遇淸兵戰輛敗,淸兵易之。初五日天未明,惠親自督戰,以雄象百餘居前,勁兵随之。大戰良久,淸騎兵所乘馬見象,皆嘶鳴反走,歩兵爲象所蹂。乃入守栅,放烏鎗,賊驅象冒彈。拔壘而入,清許提督,張先鋒皆戰死,諸軍大潰。士毅將中軍發行在道,得敗信,乃下令撤兵北渡,過浮橋,橋斷,死者數百人。淸田州知府岑屯于武擧場,賊攻之,岑窮蹙自溢。帝密令人迎太后元子,復奔如淸,黎遂亡。
大越史記全書續編卷之五終